第二十四章:天下無敵(求收藏~~~~求推薦~~~~~)
大門炸開,門后一道高大紫紅身影手持一道明黃聖旨站於對面。
身形高大的紫袍男人盯著面前的白髮青年,深吸一口氣后,艱難擠出一句,「寧之遠,現在收手,陛下答應既往不咎。」
劉天帝感覺臉上一片火辣。
既往不咎。
他身後的丞相大人,深宮裡那位皇帝陛下,在這個一夜風雪白頭的年輕人面前選擇了讓步。
他覺得屈辱。
站在門外的寧之遠突然笑了,然後眼角多了兩點淚光。
現在讓他收手?
當初在殺白澤之前,黎子淵可曾想過收手?
他為南唐浴血奮戰了十年,可曾做過一點危害南唐之事?白澤在南唐的這十年裡可曾殺過一個唐人?蜀山守護了南唐數千年,可曾生起過半點反叛之心?
都沒有!
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有做.……
我只想要安安穩穩的和白澤在一起.……
我只想好好的守著蜀山.……
偏偏,噩耗降臨在了自己身上!
為什麼非得是我.……為什麼非得落我身上呢?
白髮青年抽出背後長劍,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嘴唇微動,然後有浩蕩雷音在崔閥上空炸開。
既往不咎?今天我寧之遠偏要咎個徹底,咎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寧之遠朝前踏出一步,對著前方那襲紫紅長袍遞出一劍,天地間只剩一條白線。
高大男人臉上的火辣還未散開,緊接著在浩蕩雷音之後轉變成一股扭曲的憤怒。
一線白光而來,紫袍男人本能的反應是想抬手格擋,右手伸出一半才覺不妥。然後,一身紫袍臌脹,體內宛如有戰鼓擂響,真氣奔騰而出。
寬大衣袖掃向長劍,有金鐵之音響起。繼而,衣袖炸裂,碎片紛飛,射向旁邊大樹就輕易隔斷巨樹,射向大地就輕易炸開青磚。劉天帝借勢後退,腳尖點地,紫袍周圍十米之內,大地凹陷。再望向寧之遠時,臉上開始有了鄭重。
不給劉天帝喘息之機,白髮劍客持劍前奔,五十步距離眨眼而過,手中長劍上挑,點向紫袍胸口。
眼神狠辣的惡犬擰腰,側身,讓開當胸一劍,右手探出,夾住長劍,以肩膀撞向寧之遠心胸。寧之遠同樣側身,以右肩迎上,宛如兩座大山碰撞,聲音沉悶,足下大地再下陷兩尺。
兩人四目對視,寧之遠欲抽劍而回,卻被劉天帝死死夾住,長劍在其手中紋絲不動。抽劍同時,這位蜀山叛徒猛然抬膝,要以膝蓋撞碎劉天帝胸腔。再被紫袍惡犬以左手按下,浩瀚真氣爆發,兩人身體同時巨震,倒飛而出。
腳尖點地之時,突有鏗鏘機栝之聲傳入耳中,寧之遠猛然轉向左方,密密麻麻的黑甲軍士手持巨型機弩遙指自己。那聲「放」字還未傳到耳邊,只看到黑甲軍士後方一位臉色雪白的陰柔中年人嘴唇微動,數百羽箭就已到了眼前。
舊力才去,新力未生之際,寧之遠只能勉強在身前織起一面劍牆,同時抽身後退。
有利箭掠過右臂,帶起一蓬鮮艷血花,手持長劍的白髮青年踉蹌落地。目光之中,那道高大的紫紅身影旁邊多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那位臉色雪白的陰柔中年人,一個是白髮蒼蒼的枯瘦老人。
目光落在那白髮蒼蒼的老人身上,寧之遠雙眸泛紅。因為,當初就是他親手抓了白澤。
崔閥,貴為帝國四大門閥之一,勢力在南唐根深蒂固。生性多疑的唐皇就不想削弱崔閥的實力?
自然是想的。
那為何崔閥還會和黎子淵一起算計蜀山,願意給深宮裡那位無情的皇帝陛下做馬前卒?
一切只因為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崔靈康,崔閥上一任家主,也是崔閥如今所果僅存的一位羽化人物。這位老人和太玄一樣,只剩下寥寥數年壽命。
人啊,越是到了高處,就越是惜命,越是舍不下那一身皮囊。這位崔閥老人收了黎子淵一株子闌草,得以多出十年壽命,於是就成了黎子淵手底的鷹犬。
大風颳起,寧之遠滿頭白髮飛舞,眼神凄涼,焦躁,腳下步子已經沒有了章法,手中長劍也只是胡亂的揮著。
現在,他只想撲向崔靈康,只想一劍把崔靈康劈個粉碎。劉天帝旁邊,一身黑衣的崔靈康緩慢抽出長刀,眼中泛著冷笑。寧之遠已經亂了心神,長劍舞動之間破綻百出。半步長生境又如何?既然你還有一隻腳留在羽化這座閣樓中,你和我之間就沒有絕對的差距。
旁邊,劉天帝和那位陰柔中年人同樣冷眼旁觀。因為,就眼下這個狀態的寧之遠,崔靈康一人綽綽有餘。
在寧之遠距崔靈康僅僅五步之遙之時,老人抬起長刀,豎直砍下,刀身震顫,一刀之下,有崩山之勢。
長刀將至身前,寧之遠依舊不曾出劍格擋,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崔靈康簡簡單單一刀砍成兩半。
一旁的劉天帝眼神微眯,然後突然雙目圓睜,「小心。」劉天帝猛然出聲,以內力激蕩開來,聲浪在地面掀起漫天煙塵。身處交戰之中的崔靈康也終於發現不妥。
劍道難,最難是情劍!
寧之遠最初練劍是為守護蜀山,這是報答太玄授業之恩,是情。後來,浴血兩國沙場,是為白澤,這同樣是情。如今,拜訪崔閥,是為白澤報仇,這還是情!
以情劍入劍道的寧之遠在此刻又怎麼可能劍法退步?
長劍刺向崔靈康,軌跡雜亂無章,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卻又感覺飄忽不定,無從格擋。
自己的長刀明明應該在寧之遠一劍刺來之前砍在他的身上,此時斬出的一刀還未臨身,對方的一劍卻已經到了自己胸口。
驚覺危機的崔靈康刀身下壓,同時後撤一步,讓開致命一劍,繼而刀鋒上挑,划向寧之遠面門。
一劍被讓開,寧之遠持劍豎直斬下,要與崔靈康刀劍硬碰。都說刀行剛猛,劍走偏鋒。
刀劍相接,三尺青鋒如何拼得過勢大力沉的一刀?
崔靈康面露獰笑,自己只消這一刀盪開寧之遠手中長劍,抓住眼前空門,不論是持刀繼續前劈,還是當空一腳踹在寧之遠心口,都能讓這驚艷劍客當場重傷。
只是,連崔靈康也不知道,刀劍硬拼,自己為什麼會輸。而且輸得如此的徹底,手中長刀被那三尺青鋒一劍斬斷,胸前還被那長劍拉出一道狹長傷口,鮮血淋漓。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劉天帝和那個陰柔中年人來不及反應,更來不及出手搭救。
直到崔靈康倒飛而出之時,那陰柔中年人才出手抵擋寧之遠繼續追殺。
紫袍男人目視寧之遠,一身紫紅大長袍獵獵作響,伸手戴上一雙透明手套,真氣如江海在身上洶湧。
這條黎家惡犬此刻終於是動了真怒。旁邊,那個陰柔中年人蒼白的枯瘦雙手探出衣袖,露出尖銳的猩紅指甲,眼神陰冷盯著寧之遠,如一尾銀環蛇。
左大人,南唐皇宮中統領十萬宦官的大權閹,南唐皇室明面上唯一的一位羽化。
左大人,劉天帝分站兩旁對陣這位白髮劍客,把重傷不起的崔靈康隱隱護在了背後。
「今日,我倒要看看長生手段。」劉天帝低沉開口,飛身躍起,右手朝寧之遠天靈蓋拍下。
手掌未至,猛烈罡風已經壓至身前,腳下大地在豐沛真氣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沉悶爆響。
寧之遠舉劍上刺,劉天帝不閃不避,以右手掌心迎向劍尖。劍尖於掌心相接,長劍彎曲出一個驚人弧度。懸於空中的劉天帝右手再次發力,劍尖再下沉一寸。一旁,臉色雪白的左大人從側面殺來,猩紅指甲伸出,抓向寧之遠左肩。
一招,卸甲。要撕掉寧之遠整條左臂。寧之遠不聞不問,右臂發力,猛然上舉,長劍彎曲更甚。同時,陰柔中年人右手抓上寧之遠左肩,繼而猛然後來。
宛如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寧之遠左臂被抓出五道血痕,鮮血滲出,猩紅疊猩紅。
長劍再進,劉天帝衝天而起,寧之遠身體朝左傾斜,肩膀撞向這位羽化大權閹。這位大宦官欺身而近,雙手扣向寧之遠後背,指甲插進後背,便是十個血洞。
滿頭白髮的寧之遠恍若未覺,以頭槌砸向陰柔中年人額頭。好似隕石相撞,大宦官後仰倒地,眼神空洞。
衝天而起的劉天帝適時落下,一掌印向寧之遠胸膛,寧之遠倒飛而出,劉天帝提起左大人抽身而退。
滿頭白髮的寧之遠恰巧落在崔靈康身旁,長劍遞出,穿胸而過。
寧之遠抽出長劍,望著倒在血泊里的老人,臉上有了笑容,然後有了凄涼,有了痛苦,最後糾集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在知道白澤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了活下去了想法。唯一讓他在世上煎熬了這麼久的就只有為白澤報仇的執念。所以,當初的兩千里截殺路,他一步未退。本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現在,殺了崔靈康,他眼中的空洞再深一分,臉上的死氣再濃一籌。
眸子清澈的寧之遠眼神開始變得渾濁,臉上開始有皺紋蔓延,皮膚開始乾枯。
那扇半開的天門於此刻大開。
寧之遠真真切切邁入長生。
只見寧之遠站在原地,手中長劍緩緩上抬,在輕輕下壓。手提一位重傷大權閹的劉天帝全身寒毛炸開,頭皮發麻。
整個崔閥在這一劍之下變成一片廢墟,一身紫袍的劉天帝渾身浴血,如被凌遲。
這位黎家惡犬之所以還能活下來,只因為寧之遠的一句話,「回去告訴黎子淵,寧之遠不日拜訪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