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泰安城下(下)求收藏~~~~求推薦~~
泰安城下,寧之遠持劍而立,望向天空懸挂的三千長劍。前代聖人曾有一言,讀書人,以古往聖賢養一身浩然正氣。朗朗書聲可引天地共鳴。
面前三千長劍沒有劍道高人那羚羊掛角,深不可測一般的高深劍意,卻帶著一股磅礴浩然正氣。
只是眼前這道何時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讀書人?心機沉沉的他何以養得出這麼一股堂皇大氣的浩然真意?
三千長劍倒垂而下,似能聽見天下書生的錚鳴讀書聲。以書道入劍道,這浩蕩三千劍比起那些劍道高人化境劍意怕是也不遑多讓了。有了這位白衣丞相,以後天下怕是再也沒有什麼百無一用是書生之言了。
長劍三千柄,煌煌碾壓而來,寧之遠一身白袍剎那間臌脹如球。三千長劍層層疊疊激射而來,凌厲劍氣和浩然真意交織,於三丈之外和寧之遠一身渾厚真氣交鋒。
得見長生的雄渾真氣和借塊壘大陣引天地之力的浩瀚劍氣在半空碰撞。交擊之處,雷電閃爍,火焰縱橫。
三千長劍碎去一半,寧之遠劇烈咳嗽,鼻腔之中,鮮血宛如兩條小蛇悄然鑽出。白髮披散的狼狽青年長劍輕輕壓下,借力扶搖而上,身下河水尾隨登天。
只見泰安城前一條長河懸挂天空,宛若銀河自九天而落。獨立長河盡頭,寧之遠持劍在身前輕畫一圈,以乾坤四象之意起勢。隨後,河水倒流從地面湧上九天,在寧之遠周身環繞。
劍起長河,此河是天河。
「請丞相隨此河落九幽。」寧之遠嘴唇輕吐,聲音卻好似浩蕩雷音。
一劍遞出,長河從九天砸下,倒灌泰安城。餘下一千五百劍和長河相撞,一觸即潰,崩塌為漫天水珠被長河裹挾,蠻橫撞在那道橫亘在泰安城前的水幕之上。
水幕破裂,長河繼續前行和那九天垂落之雲相遇。
借九天之雲,四海之水成這天下第一大陣。破掉兩層屏障,塊壘便平。
水幕破掉,黎子淵終於不復之前的風流寫意,臉色湧上一絲蒼白,大袖飄搖,傾力而戰。終於在九丈之外,將那條長河消磨殆盡。
長河散去,黎子淵終於壓抑不住湧上喉間的一口鮮血,一縷猩紅逸散嘴角。
他伸手擦去嘴角血跡,手掌放在胸口,身體略微傴僂咳嗽兩聲,然後站直身子,盯住前方青年。
時間越久,寧之遠口鼻淌血速度便越加急促,直至此刻,寧之遠眼角已經隱隱可見血紅之色。
古人有七竅流血而死之說。寧之遠現在口鼻淌血,眼中已能看見血跡,只差雙耳。若是雙耳淌血,恐怕就是寧之遠生命真正走到盡頭的那一刻了。
黎子淵聲音略帶虛弱,放聲大笑,「請我赴死?怕是你寧之遠要在我之前先下黃泉。」
寧之遠伸手捂嘴,鮮血從五指之間滲出,聲音含糊不清,一臉平靜道,「那便請丞相看著。」
「那便讓我看看你這將死之人如何請我赴黃泉。」黎子淵神色張揚,伸手拖動九天之雲,竟然不再躲在塊壘大陣之中,腳尖在地上輕點,地面炸出一個大坑,身形飄然而出,手掌探出衣袖,抬手之間緩慢按下。
天空是萬里晴天,不見任何烏雲,此時卻有紫雷從天而降,之前散去的長河之水在空中緩慢凝結,最後熔聚成一個巨大手掌。手掌周圍有九道粗如合抱之木的紫雷縈繞其上,遮天蔽日對著寧之遠鎮壓而下。
煌煌天威鎮壓而下,寧之遠怡然不懼,巋然不動。直到手掌已到頭頂,天雷已經加身之時手中長劍才豎直上撩。
長劍探入那巨大手掌之中,撕扯而出,手掌潰散,九道天雷在寧之遠體表流淌。這位口鼻淌血的青年卻絲毫無傷,只有一身潔白長袍上帶著點點焦黑,恍然間宛若一位雷部天神。
雷電之後,黎子淵身形移至寧之遠身前,五指成爪,勾住寧之遠左臂,要以霸王卸甲的兇悍招數撕扯下寧之遠整條左臂。
白髮劍客放聲而笑,灑落滿地鮮血,左肩順勢上前,內蘊泰山偉力。輕輕一靠,勢要黎子淵骨斷筋折。
轟鳴之音響起,寧之遠和白衣丞相撞在一起,身上有塊壘加持的儒雅書生只是面色微微發白,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驟然點向寧之遠左胸。快若閃電的劍指卻在即將觸及寧之遠左胸之時猛然後撤,只因為寧之遠冷冽的劍鋒迎面而來。
若是劍指繼續前點勢必要被那鋒銳一劍削去兩截手指。劍指後撤,寧之遠手中長劍卻繼續前行,盡頭是黎子淵那薄弱咽喉。
身上有塊壘加持的寒門書生迅疾偏頭,讓開狠辣一劍,右腳閃電抬起,踹向寧之遠胸口。
兩人分開,各自在地面擦出一道深達兩尺,長達十餘丈的痕迹。
白衣與白衣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胸膛上的那個腳印。黎子淵微微躬身,胸膛的火辣疼痛在心頭燃燒,這位寒門書生嘴角抽搐,額頭汗珠密布。
寧之遠覺得世界變得有些模糊,視線之中多了一片血紅。他的眼角終於開始淌血。像口鼻那樣,滾燙的血液大滴大滴滑落。
……
蜀山,此刻這座普通的小木樓格外的安靜。太玄手指輕撫泛黃宣紙,不曾言語。
只有一幕幕畫面不受控制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披頭散髮的青年。
嘴角淌血的白髮劍客。
雙眼猩紅的枯槁男子。
這一切都在無聲卻有力的告訴他,寧之遠將死。他不想去想,他不想去看。只是因果相連,他如何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直到半響之後,一身麻袍的普通老頭兒低聲開口,「陳安然可是去攔那三千鐵騎去了?」
太玄視線緩緩移開紙面,然後望向老劍神,輕輕點頭。
葉崇樓似乎來了興趣,從頭上扯下一根雜草叼在嘴裡笑吟吟開口道,「你說他會如何攔?」
一身寬大道袍的老人抬首沉思,片刻后開口道,「安然是一副溫和的性子,殺人的事情最是做不來。怕是只會拖住那三千重甲玄騎。」
嘴裡叼著雜草的麻袍老頭微微搖頭,自言自語輕聲呢喃,「早年欠你一個人情,答應在你死後幫你保蜀山十年安穩。若是你那個大弟子選擇殺盡三千鐵騎的話,這個人情恐怕就換不上咯。」
……
後世有人記載,蜀山大弟子陳安然初次入世,於泰安城外對陣三千重甲玄騎,三千騎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