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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回家

  天都峰上,滿頭白髮的青年瞥了瞥嘴從蜀山主峰上收回目光,扭頭看著太玄,咧嘴一笑道,「師父,你還真不出手救下燕勒石?」


  老人看了一眼寧之遠,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笑罵道,「你在我這待著不就是怕我出手嗎?」


  被老人點破心思,青年也不覺得尷尬,摸了摸鼻子,雙手攏袖,看著蜀山主峰滿目瘡痍的青石廣場,開口道,「那你之前還任由燕勒石引動蜀山劍氣。」


  太玄不想再看燕勒石的狼狽模樣,目光從蜀山主峰上面挪開,轉身走到旁邊的石桌上,提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道,「你難道還以為宮梓羽扛不住那一劍?」


  寧之遠搖了搖頭。


  他很清楚,宮梓羽曾去雲天之巔找那黑袍打過一架。能跟長生天人捉對廝殺而不敗,靠的不就是那堪稱百戰無傷的強悍體魄么。


  寧之遠寧願相信蕭重鼎抗不下那一劍,也不相信宮梓羽會扛不住。


  再看了一眼青石廣場上的紫衣,滿頭白髮的青年砸了砸嘴,低聲說了一句,「一個娘們,咋他娘就這麼生猛。」


  老人悠閑的躺在藤椅上,再喝了一口陳安然特地送過來的雨前香椿,想著南唐那些黃紫公卿們在知道這一劍的反應,笑得像個奸詐的老狐狸。


  既然宮梓羽能抗住這一劍,為什麼還要阻攔燕勒石出這一劍。


  有些底牌並不一定要藏起來,有時候讓別人看看遠比偷偷摸摸的藏著效果要好得多。


  至於說劍氣激發之後要等十年才能再次動用,這一點除了他和燕勒石又還有誰知道呢?

  而且他死了之後,還有葉崇樓,有陳安然,有寧之遠。想保蜀山十年安穩還保不住?

  輕輕晃動藤椅,老人微眯著眼睛望著泰安城方向,口中輕聲呢喃。「要的就是你心生忌憚,不然我出這一劍幹嘛呢。」


  望著滿臉悠閑的老人,寧之遠輕聲開口道,「師父,你就真的任由宮梓羽這樣折騰燕勒石,不怕她真的取了燕勒石性命?」


  太玄睜開雙眼,不在意的笑了笑,「宮梓羽都說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既然白澤還活著,她就肯定會留燕勒石性命。」


  寧之遠微微點頭。然後便聽到太玄繼續開口道,「你讓宮梓羽在蜀山待上一段時間再走,她的傷也不輕。」


  「嗯!」
……

  青石鎮一如既往的熱鬧,沿途的遊俠兒,來往的商隊瞧見酒館門前挑起的那桿青旗,終究是忍不住肚子里饞蟲的鬧騰,總要進去喝上兩口才罷休。


  酒館里,段天德趴在櫃檯上雙手飛快的打著算盤,對著賬本樂此不疲的算著這個月又有多少銀子進賬。


  這個向來以吝嗇出名的酒館老闆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流進自己的口袋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段天德算完這個月的進賬,發現收入極為可觀,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饒有興緻的看著酒館里那些喝著烈酒,談天說地的江湖兒郎。


  這些行走在各地之間的商隊護衛,江湖遊俠兒可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呀。前些日子,在一隊從北方而來的商隊那裡新進了一批產自北燕的烈酒。


  北燕太冷,各地烈酒,向來以北燕所產品質最佳。據說那幾十壇九醞在盛產烈酒的北燕都是一等一的烈酒。


  這些江湖兒,一個個傲氣得很,在什麼事情上都喜歡較個高下出來。尤其是在喝酒上面,誰都不怕誰,都嚎著要喝最烈的酒。


  段天德轉著眼珠子,琢磨著該怎麼把酒窖里那幾十壇九醞賣出去。以段天德的性子,自然是不能簡單的買。得找個好的由頭,才能賣出高價來。


  段天德在青石鎮以吝嗇出名,但是在做生意上面,他可從來不吝嗇。


  一共四十壇九醞,一壇十斤,那隊商人叫價三兩銀子一壇,四十壇足足花了段天德一百二十兩銀子。


  付錢的時候,這個把銀子看得比性命還重要的吝嗇老闆手都在抖。


  是他娘真心疼呀!


  小老闆偷偷算計著,四十壇九醞,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老子不從你們身上敲出一千兩銀子來,老子還能叫段天德?


  抬頭看見中央有一桌漢子,已經喝了有兩大壇酒,似乎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在那裡互相叫陣。


  段天德滿臉笑容的琢磨著過會要不要給那幾個漢子嘗嘗新到的九醞,這種新鮮烈酒可比其他酒的利潤高多了。


  只是目光落在酒館角落處那兩個疲懶的店小二身上時,段天德眼中沒來由多了一股怒氣。


  段胤走了之後,酒館的生意紅火不減,只是新招的這兩個店小二就遠不如段胤那孩子勤快老實了。稍微一逮著機會,就躲在角落處偷懶。


  趴在櫃檯上,段天德右手撐著下額,想到了那個跨木劍的倔強孩子。前些日子,在酒館里聽到那些奔走於各地之間的江湖走卒說起葉老劍神領著一個孩子去了趟泰安城。


  十年不曾出劍的老劍神推開紫匣,一劍壓下泰安城上萬丈浩然氣。繞是段天德從來不習武,也從來不憧憬那座瀟洒肆意的江湖,依舊聽得熱血沸騰。


  隱約聽到那幾個江湖兒郎說起,老劍神領著的那個孩子就叫段胤。青石鎮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都覺得那少年只是和段胤重名。他們可不認為那個跨木劍的小二才出青石鎮一年不到就能抱上葉老劍神這根粗得不能再粗的大腿。


  但是,段天德總覺得那個去泰安城的少年就是那個老實勤快的店小二。


  寧之遠戰死在泰安城的消息在天下傳得沸沸揚揚。段天德很清楚的記得,那個看起來很落魄的青年劍客就叫寧之遠。


  段天德清楚段胤的脾氣,寧之遠戰死在了泰安城下,那個倔強的少年絕對幹得出去泰安城找黎子淵討要屍骨這種荒唐事。


  只是對於段胤為何能讓葉老劍神帶著他去叩關塊壘大陣段天德就猜不出其中緣由了。


  伸手合上面前的賬本,段天德心底念叨著,也不知道段胤那孩子去蜀山學了劍法沒?


  可曾好好的看過他心心念念的那座江湖了?


  櫃檯下,是一把被磨搓得發亮的老舊木劍。當初段胤離開青石鎮,卻把最寶貝的木劍託人悄悄送了回來。


  段天德拿起木劍,手掌在上面輕輕撫摸。段胤離開這一年,段天德沒事就喜歡拿起這把木劍輕輕撫摸。對於那個他養了十六年的孩子,段天德著實想念得緊。


  段天德這輩子孑然一身,他是打心底里將段胤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


  當初段胤十歲的時候,嚎著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去看看那座神奇的江湖,想要一把鐵劍。


  段天德,一個酒館的小老闆。他不能給段胤那座他心心念念的江湖,他只好給段胤買一把他想要的鐵劍。


  當初聽到兵器鋪里一把鐵劍足足要三十兩銀子的天價,生性吝嗇的段天德猶豫過,糾結過。


  但是後來想著,自己這小酒館,這輩子賺的這些銀子最後不都打算留給段胤么?


  現在跟他買把鐵劍又有什麼捨不得呢?

  所以,當初在兵器鋪,段天德要了店裡最好的鐵劍,遞出那五十兩銀子的時候,他連眼睛都沒眨下。


  傍晚黃昏了,酒館里的酒客們三三兩兩的相繼離開,那兩個疲懶得緊的店小二也早早的抓住機會腳底抹油。


  段天德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拎了壺濁酒,桌上擺著那把段胤留下的木劍。


  段天德開著酒館,但他酒量卻不怎麼樣。拿了個陶碗,在那慢慢的喝著。


  稍微有點醉意,段天德拿起木劍,手掌在上面輕輕撫摸。心底想著也不知道段胤什麼時候能再回青石鎮看看。


  段天德怔怔出神之際,酒館的門帘被掀開。走進來五個江湖漢子,大步走到大堂居中的一張桌子前坐下。


  段天德立馬放下了酒碗。每到傍晚黃昏的時候,酒館里那兩個疲懶的店小二總是悄悄腳底抹油回家去了。這個時候,酒館里要是再有客人過來,段天德就只能自己上去招呼了。


  每到了這個時候,段天德就愈發想念那個勤快的倔強孩子,段胤在的時候,那輪得到他親自去給客人端菜上酒。不消他開口吩咐,小夥子就麻利兒的跑上去了。


  五個漢子坐在桌前,各拿了一個酒碗擺上,為首那個滿臉青黑胡茬的壯碩男人豪邁開口道,「小二,好酒好菜都給我端上來。」


  「好嘞。」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聲在屋內響起,是段天德應的。


  一聲來自門外。


  門帘被輕輕掀開,背負長劍的少年走進酒館,滿臉燦爛笑容對中間那幾個江湖漢子開口道,「客官,好酒好菜馬上就來。」


  段天德看著那張燦爛笑容,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半天紋絲不動。等到段胤已經到后廚將酒菜給那幾個漢子端上去之後,小老闆突然扯著嗓子吼了一聲,「誰他娘的在切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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