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我來找你（下）

  看著段胤的神色，青之君王面容含笑，輕輕抬手指向段胤，頓時有青光將段胤包裹。


  如有微風拂過，輕輕掀起段胤耳鬢的髮絲，露出他脖子上紫色的「神荼」印記。


  看著繁密的紫色符文，青之君王神色讚歎，喃喃自語道，「真是玄妙的手段。」


  段胤看著青之君王，神色有些疑惑。


  知道他脖子上有「神荼」印記的人不少。寧之遠知道，太玄知道，陳安然也知道。


  現在的青之君王也知道，但是段胤並不知道他脖子上有「神荼」印記。所以，他並不知道青之君王看著自己在讚歎什麼。


  看段胤模樣，青之君王知道眼前這少年或許還不知道他身上具有這等玄妙異常的秘密。


  有些意外，卻又不那麼意外。


  嘴角微微翹起，青之君王看著段胤的眼睛認真的開口道，「你能夠在我的領域中不受壓制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你是妖！」


  青之君王的語速很慢，所以段胤聽得很清楚。


  但是，一時間段胤的臉上並沒有任何錶情，心中也沒有起任何波瀾。不是因為他心中的鎮定。


  而是他聽到這句話之後腦袋有點懵。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以至於他怔了很久才明白過來青之君王這句話的意思。


  之所以反應如此遲鈍，是因為段胤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會跟妖扯上關係。


  他是孤兒，這一點不假。


  但是他不是一個憑空從深山老林裡面冒出來的孤兒，而是段天德一手養大的酒館小二。


  在遇到寧之遠之前，段胤體內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氣，對於這個玄妙莫測的修行世界也從來沒有任何的交集。


  他是妖？

  但是，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是段天德酒館中的酒館小二。就算他是一隻最普通的小妖，踏足了天啟或者不惑境之後就能化成人形。


  但是化成人形之後自己體內總該有妖氣存在吧？如果自己是妖，怎麼會當了這麼多年的酒館小二。


  而且，聽說妖族都有血脈記憶這種說法，如果自己是妖，為何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份。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讓段胤無法相信青之君王的話。


  但是，作為妖族四位君王之一，作為天下最巔峰的羽化大修行者，青之君王又確實沒有任何理由來騙自己。


  因為已經知道段胤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神荼」印記，所以青之君王對於段胤此刻的表現並不意外。


  「神荼」印記作為最神秘，高深的封印秘法，它封印了段胤身上所有的妖族血脈，也封印了段胤身上所有的妖族特徵。


  在「神荼」封印被解開之前，段胤身上不會有任何有關妖族的特徵出現，自然也就與人類無異。


  所以，段胤不相信自己是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青之君王伸手輕輕揉了揉眉心，輕聲開口道，「說起來，這真的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經過最開始遲鈍和腦海的空白，段胤心中的心情很複雜，說不好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


  深吸了一口氣，段胤覺得腦海中思緒有些混亂，一時之間覺得頭腦有些發脹。


  但是他沒有開口去打斷青之君王，只是認真的看著他，安靜的等待下文。


  段胤沒有打斷，青之君王便繼續開口，「這應該要說到千年前那場人族和妖族的大戰了。具體的過程這段時間你應該看到了很多，也聽到了很多。」


  「結果很簡單，妖族輸了。人族佔領了這片廣袤的土地，成為這個時代的主角。而我們四個陷入了漫長的沉睡。」


  青之君王說的四個，自然也就是指妖族的四位君王。


  青之君王，明之君王，夜之君王，火之君王。


  「在北原蘇醒，我一度以為我是我們四個當中最先從沉睡之中蘇醒過來的。直到我感受到了它的氣息。」他伸手指了指段胤。實際上指的是段胤脖子上的「神荼」印記。


  「於是我知道，『明』比我先蘇醒了。」


  段胤自然也不知道青之君王口中的『明』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於是繼續沉默。


  「摸一摸你的脖子，那裡是不是有一個印記。那個印記便是『明』在你身上種下的封印。」


  段胤愣了愣。


  他自然知道他脖子上是有一個印記的。而且，他還知道他脖子上那個印記是一個紋路繁複的紫色印記。


  最開始從銅鏡中看到自己脖子上這個紫色印記時，段胤曾經問過段天德。


  南唐世家宗族林立，大多世家宗族都有獨屬於自己家族的族徽。很多世家子弟身上會佩戴銘刻有族徽的玉墜或者飾品。也並不排除有世家會將自己的族徽紋在自己的家族子弟身上。


  所以，段胤一度認為，自己脖子上的紫色印記是找到自己身世的線索。


  只是，他在段天德那裡並沒有得到什麼答案。久而久之，少年也就把想要尋找自己身世的念頭壓在了心底。


  難道自己脖子上這個印記不是什麼世家的族徽，而是妖族特有的印記？

  因為段胤在藏書樓的典籍中也看到過，妖族其實和人族一樣，也分為好多類似於家族一樣的族群。


  而且，妖族極為重視血脈，所以家族上面，比起人族更加重視。


  青之君王輕聲開口道，「你脖子上這個印記叫做『神荼』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封印秘法。」


  「『神荼』印記封印的便是你體內的妖族血脈。所以你不是人，你是妖。」


  段胤看著青之君王，沉默了很久。


  他的心底其實並不排斥妖族，因為他認為妖族並不全是壞的。妖族之中也有好妖，就像之前他救過的蘇梨小姑娘一樣。


  但是，一直以人族的身份生活了這麼久，此前也並不知道自己是妖，所以他無法接受青之君王對自己說，自己其實並不是人族，而是和他一樣的妖族。


  人族和妖族自古以來便是血仇，如果自己是妖。自己應該怎麼去面對師父，怎麼去面對大師兄，怎麼去面對寧大哥？


  而師父他們在知道自己是妖族之後又會怎麼對待自己？


  一時間，段胤有太多不願去想，不敢去想的東西。所以，他雖然知道青之君王應該不至於欺騙自己這麼一個小修士，他的話應該就是自己需要承認，需要面對的事實，但是他還是開口問了。


  很認真的開口道，「你說我是妖，我的身上並種下了『神荼』，封印了我身上的妖族血脈，那你總該讓我看看我身上的妖族血脈。否則，我又憑什麼要相信你？」


  「僅僅因為你是妖族君王，你們這樣的大修行者是不會說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