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今夜無月（求月票，求推薦）

  因為昨天那場秋雨，今天的天空有些昏暗。


  段胤一直在屋中待到了將近黃昏，才換下精美的長袍，裹了一件寬大的黑色袍子出門。


  袍子的帽帷一直垂到了段胤的肩頭，將他的面容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看不清模樣。


  昨天那場雨雖然停了，但是地上低凹處還有著不少的水窪。他只穿了一雙很舊的草鞋，踩在水窪中，泥水浸入鞋底，腳掌一片濕滑。在這種雨天趕路絕對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腳掌濕漉漉的一片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是他的心情卻真的很愉悅。雖然說臉上並看不出來任何痕迹。


  背著一個黑布條囊，裹著一件將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中的黑色袍子。這是一個很容易引起懷疑的裝扮，因為會穿著這樣一身行頭的人，通常代表著他不願意被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和容貌。


  但是，這裡是灰域，這裡是青火城。


  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不願意被別人知道身份容貌的人，所以段胤現在這副裝扮理所應當變得很普通，不會有任何人將異樣的眼光投在他的身上。


  走在街上，段胤似乎在漫無目的的閑逛。花了大概一個時辰的時間，段胤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踩過了十七條街道。最後走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巷中。


  東城富貴，西城混亂就是因為這裡不僅有那些真正的權貴人物，還有不少南城那種破落戶。


  段胤現在走進的這條小巷就是一所破落戶的聚集地，他們大多是一些小攤販，走方郎中，或者乾脆就是一些閑人。這等人的聚集地比起那些普通的街巷來說，自然很難讓人升起乾淨清雅的感覺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街面的青石鋪就得並不平整，因為下雨，泥漿從青石板間的縫隙滲出，加上漂浮的菜葉和雞糞。整條街一片髒亂，空中也瀰漫著惡臭。


  因為明之君王覺醒的原因，段胤對這些髒亂惡臭的東西有著本能的抗拒。隱在帽檐陰影下的眉頭下意識皺起。


  不過，他的腳步並沒有任何的停頓。


  一路走來，腳面已經完全濕透，草鞋上滴著水。


  吸飽了水的草鞋踩入水中的聲音響起，段胤輕描淡寫的踩進了混著泥漿雞糞的街道，然後如常抬起，平淡前行。


  走到街道的拐角處的一個小麵攤，段胤要了一碗麵條。


  面只是普通的酸菜面，這種地方的東西，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賣相。麵條和酸菜雜亂的混在一起。不過，酸菜成色看起來倒是頗為不錯，想來味道十足。麵湯上面飄著一層薄油和幾滴辣子，看起來應該味道不錯。


  面很普通，但是段胤吃得很香甜。一直吃掉了最後一片酸菜，又喝完了最後一口麵湯才滿足的放下手中陶碗。


  看了眼光芒已經逐漸隱去的天空，段胤在桌上放下四枚銅錢，起身離開。


  空中飄著一層厚實雲層，想必今夜無月。


  之所以在西城閑逛了這麼久，無非就是想保證自己的行蹤不會被後來追查的人所發現。


  既然已經入夜，自然應該去做事了。


  這世上，每個地方都會有黑市這種東西存在，不管是作為南唐都城的泰安城，還是處在這個混亂地域的青火城。


  各國暗探其實在灰域這種地方並不受到歡迎。西楚的暗碟在青火城的站點應該很多，也不排除，城中某位大人物就是西楚埋下的暗子這種可能性存在。


  不過，段胤並不需要去找出西楚所有的暗碟站點。通過王元策的關係，段胤很清楚的知道西城的黑市中就有一處西楚暗碟的站點。


  段胤其實並不確定蕭蓮一定會在那處暗碟站點之中，完全是自己的直覺而已。


  穿過眼前這條髒亂的小巷，段胤朝著熙街而去。


  熙街，便是青火城中黑市，也是那些各類亡命徒，殺手的聚集之所在。


  這條街道因為地勢高低不平的原因，當初在修建青火城時並沒有在這上面花費太多的精力，只是隨意的建了幾片低矮的石屋便算完了。連一個像樣的宅邸都不存在。


  因為這裡空處的大片地方，那些窮困的破落戶便將目光瞄向了此處。高低不平的地勢，潮濕的環境，並難不倒他們。


  於是在這裡，慢慢開始有一片片的吊腳棚戶出現，重重疊疊，掩蓋了原本的道路，下水道，讓這裡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這樣複雜隱蔽的場所，簡直就是為黑市而量身打造出來的產物，所以久而久之，熙街便成了青火城的黑市。


  走進熙街，段胤實實感受到了這些棚戶屋頂，招牌所營造出來的絕佳效果。


  高低不平的地勢，加上這些如雜物胡亂堆砌的棚戶，讓這裡面隱藏了無數的通道。


  甚至於還有很多開鑿出來，引進護城河水所形成的簡易水道，一切的一切都讓這裡變得如陰溝里的蛛網一般錯綜複雜起來。


  尤其是在現在這種光亮逐漸隱去的入夜時分，站在高處望去，那些低矮的棚戶中散發出灰暗各異的光芒，光芒輝映，各處交錯重疊，讓這裡如同鬼蜮一般，鬼影綽綽。


  這就是熙街，在這裡，你想要找什麼人，都可以通過他們找到，你想要知道什麼情報，也可以在這裡知道，絕大多數你能夠想象到的東西，也可以在這裡得到。


  輕輕邁步，朝著最中心的鬼蜮之所在走去，陰暗中，段胤低聲呢喃道，「你埋骨在這種地方，應該很是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