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此戰之後，便有江湖
段胤低頭看著茶杯中清涼的茶水，安靜的等待著下文。
「如你所知，現在的灰域並不平靜，青火城中也不平靜。」
「因為平妖司？」
「對，因為平妖司。他們來灰域並不只是為了殺幾個妖族，更想要把青火城，變成他們西楚的後花園。很多人在他們面前選擇了低頭，也有人想要選擇當狗。我不想低頭，更不想當狗。」
段胤伸手拿起了身側的陌刀，抱在懷中，輕輕撫摸，「所以，你要去殺人。」
曹青衣放下了手中茶杯，感慨道，「既然他們都容不下我，我只好殺人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看著段胤，微笑道，「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最不願意看到青火城在平妖司面前低頭的恐怕就是你了。」
段胤扯了扯嘴角。他當然不願意看到青火城在平妖司面前低頭。若是事情能夠按照他的想法來，肯定希望青火城的那些大人物，包括青炎軍，直接將那群平妖司的兔崽子們趕回西楚去。讓他們再也不敢踏足灰域半步。
只可惜，事情並不願意按照他的想法來發展。現在，唯一和他態度相同的，似乎也就只有曹青衣。至於青火城上層的那些大人物們，心底究竟有什麼小九九，就不是他能夠知道的了，更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青衣樓的生意很多，平日里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得罪了很多人。平日里，那些大人物不願意管這些事情。那些人很安分，不過現在，那些大人物都在逼著我低頭。他們自恃身份，不願意親自動手。這個時候，那些被我壓在底下的牛鬼蛇神聽到消息就都想出來咬我一口。」曹青衣很平淡的敘述著他現在的處境。他的處境很嚴峻，甚至於可以說很危險。稍有不慎，他的青衣樓和他手底下的兩千兄弟都有可能萬劫不復。但是他的神情依然很輕鬆，似乎這些並不是問題。
段胤這個時候看著曹青衣隨意系在腰袢的劍。這是一把很普通的劍，兵器鋪中制式的三尺青鋒。但是，段胤到了青火城，特別是在西城，聽到最多的就是曹青衣的劍。
他知道，這把普通的劍，在曹青衣手中並不普通。它能夠讓很多人低下高傲的頭顱。
「我身邊需要一個人。」曹青衣很直接的開口道。
段胤抱著陌刀，「為什麼會選上我？你手底下比我厲害的人應該不少吧？」
「那些大人物不願意親自出手對付我。但是，想要困住我手底下的兄弟，他們總是有很多辦法。比如說楚成，他在青炎軍中有差事。所以，只需要那些大人物一紙書文，楚成就要老老實實的待在軍營。」
段胤沉默了一會，輕聲開口道，「那王元策呢？」
曹青衣這時端起茶杯放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他今天晚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我身邊沒有人。只能過來找你。」
片刻后，曹青衣又突然笑著開口道，「而且，楚成很看好你，王元策也很看好你。」
「似乎我沒得選擇了。」段胤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曹青衣洒然一笑，手指磨搓著質地瑩潤的茶杯，認真的開口道，「你確實沒有其他選擇了。就像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一樣。你想要保證安穩的度過這次平妖司的風波，就只能是我們兩個能安穩的活過今夜。」
「那麼走吧。」段胤拿出一根黑色布帶，認真將陌刀綁在背後，站起身平靜的開口道。
曹青衣並沒有站起來。他依舊坐在石凳上，望著段胤，微笑著開口道，「現在時間還早。不用這麼著急。你需要準備什麼東西，盡可以慢慢準備，我可以等你。」他坐在石凳上，所以身形比段胤稍低，是仰著頭望著段胤。但是，這樣望著段胤，卻沒有給人任何仰視的感覺。
段胤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殺人不需要準備太多，有它就夠了。」說完，段胤指了指背後的陌刀。
曹青衣還是坐在石凳上，沒有任何起身的念頭。他繼續開口道，「今天晚上的戰鬥很重要，也真的很危險，所以我們容不得絲毫輕率，必須全力以赴。」
「今天晚上也關乎我能不能度過平妖司這場風波，我自然會全力以赴。」段胤認真的開口道。
「可是你沒有。」曹青衣的神色很認真，甚至於說得上是嚴肅。
段胤微微怔神，沒有開口。然後曹青衣繼續開口道，「你光有這把刀還不夠，你還需要一把劍。」
段胤的呼吸不可查的停頓了一下。然後他低頭望著曹青衣，想要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什麼異常。
不過他看到的只是一片平靜的眼波。他不明白曹青衣為什麼會如此篤定他還需要一把劍。氣海之中的劍意只要不刻意動用，就算其他人境界再高深，應該也絕無可能發現。
他突然想到了曹青衣在青火城中遍及全城的眼線。
難道是曹青衣發現了自己去殺蕭蓮的事情？否則，他憑什麼如此確認自己可以摻和到他這個層次的戰鬥當中。
不過，轉瞬段胤就否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因為，去殺蕭蓮，一路上他很謹慎，就是在和蕭蓮的戰鬥中，他也十分確定，小巷周圍絕對沒有旁人。
他相信，自己去殺蕭蓮這件事情還沒有暴露。但是，那曹青衣又是怎麼確定自己需要一把劍？
看著段胤有些緊張的眼神，曹青衣輕鬆一笑，「用刀和用劍的手，雖然看起來幾乎相同，但是終歸還是因為兩個發力的方式不同，手掌的繭子總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一個用刀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一雙用劍的手。」
段胤低頭沉默。雖說被曹青衣點破自己最擅長的不是用刀，不過他還是沒有動作。
因為塊壘平容不得暴露。
接下來，曹青衣繼續說道，「我剛才說，今天晚上那場戰鬥會很重要。或許你還不明白我說的『重要』這兩個字的意義。這個重要意味著，一旦我們度過了今晚，整個青火城都不會再有人來找你的麻煩，也沒人敢再來找你的麻煩。這同樣意味著，今天晚上的所有消息，絕對不會傳出去。包括你用劍這件事。」
「當然，如果你還覺得不夠穩妥。我猜，你不願意暴露你用劍這件事情，是和身上的妖族血脈有關。我可以向你保證，今晚之後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個時候，就算你的身份暴露，應該也不會再有問題。」
段胤抬頭望天，心中呢喃。
此戰之後，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會有江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