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戰前需心安
踩著溫暖卻並不熾熱的陽光，曹青衣帶著段胤在西城隨意閑逛，幾乎走遍了西城的每條街道。似乎他真的想要在今天好好的看看整座城市。
但是，段胤知道，曹青衣絕對不是為了要好好看看青火城。因為，曹青衣自始至終顯得很平靜，很有耐心的跟段胤介紹著西城的各處各地。
或者說是，他顯得很有信心。
既然很有信心，那麼他自然堅信自己明天也可以好好看看這座城池。所以，今天的閑逛自然就不會是為了最後看看青火城。
段胤不知道曹青衣為什麼要選擇這樣閑逛，如果他只是在等待著晚上那場戰鬥的到來，他完全可以等到黃昏的時候再來找自己。全然沒必要，現在就拉著自己這樣閑逛。
或許他只是臨時起意，想要各處逛逛？
這個青衫男人的心思，段胤想不透。其實最大的可能便是，曹青衣在為晚上的戰鬥做著某種準備。但是，一路之上，段胤寸步不離，也沒有看到曹青衣見了什麼人，或者傳出了什麼消息。
想不明白！
黃昏漸漸來臨，曹青衣還是顯得不緊不慢。他帶著段胤到了一處很幽深而又破敗的小巷子。
而專程走了這麼遠到這裡，目的卻很簡單。就只是為了吃個晚飯。
眼前這家店鋪很破敗，低矮的土牆上很多白色的石灰牆皮已經脫落。所以眼前這堵土牆顯得斑駁而危險。段胤很懷疑他會不會在他們吃飯的時候直接倒塌。
他們吃飯的地方也很簡陋，就在這堵看起來很危險的土牆底下。在牆邊擺了幾張泛著油光的八仙桌，從房檐處挑出一塊油布，另一頭用竹竿撐起，算是搭了一個棚子。
段胤不明白，這位在青火城都算得上是大人物的青衣樓樓主怎麼會選擇帶他來這裡吃飯。
好歹是大戰前的一頓飯，難道不應該鄭重一點？
棚子東邊起了一個很大的土灶，上面架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鍋，不知在煮些什麼。不過，順著熱氣瀰漫開來的香氣倒是讓人頗為口腹之慾。
這時候，曹青衣去叫老闆。說是去叫老闆，其實就是在那口大鍋上面拿了個鐵勺子敲了敲。
片刻后，就有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來了，來了。別敲了，頭疼。」
隨後，從屋子裡走出來一個鬚髮皆白的乾瘦老頭，背有些駝，但是精神矍鑠，渾然不見半分老態。
看見曹青衣，老頭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皺紋層層展開，像是一朵綻放的菊花。「青衣，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曹青衣微笑點了點頭。然後熟練的點了幾個菜。
坐在桌上，曹青衣看著段胤眼中有些疑惑，隨即開口道，「當初才來灰域的時候，鄭大伯給了我一個肉餅。後來，碰到事情，總會想著來這吃頓飯。」
段胤知道，曹青衣口中的有些事情，自然不會是一些簡單的事情。而應該是像今晚這樣，關乎他生死存亡的大事。
這種情況，做某些事情，通常就是為了靜心。而能夠讓人心神安寧的，在段胤看來，莫過於就是家人。
「一個肉餅？」段胤在心底呢喃。
想不明白，一個肉餅能讓曹青衣對眼前的老頭產生家人的歸屬感？若是所謂的一飯之恩。以曹青衣的修為，當初來灰域的時候應該也不至於落魄到要餓肚子的地步吧？
看見段胤眼中仍有疑惑，曹青衣繼續解釋道，「修行，是後來有些機緣之後才走上這條路的。」
……
段胤他們並沒有等太久，菜便端上來了。
其實味道只能算是普通，比不得那些地道的酒樓。不過曹青衣吃得很香甜。
啃著臘鴨腿，段胤輕聲開口道，「其實你的戰鬥，我不見得能摻和進去。為什麼你會要我跟在你身邊？」
曹青衣這時已經放下了筷子，望著段胤微笑著開口道，「我們今天晚上要殺的人會很多。並不全是修行者。」
段胤恍然，大概有些明白他們今天晚上將要面臨的戰鬥了。對付強大的修行者，除了動用同樣強大的修行者出手狙殺之外，便只有另外一種方法。
他想到了曹青衣在青火城當中的名聲。既然那些馮虛境界的大修行者不願意對曹青衣出手，那麼就只能動用知玄境界的修行者。青火城中，自然找不出能夠單獨狙殺曹青衣的知玄境修行者。
那麼就只能用另外一種方法了。
這種方法說得好聽一點，叫做結陣圍殺。軍隊在對付修行者時用得最多。藉以人數，消磨修行者體內真氣，不給修行者任何換氣時間，將其生生耗死在軍陣當中。
說得難聽一點，這就是靠人數硬生生堆死所要圍殺的修行者。所以，自己要做的便是在曹青衣換氣的間隙，幫他擋住其他人，為他爭取換氣的時間。或者說，自己還需要做的是，讓曹青衣在那些普通人或者低階修行者的圍殺中盡量保持體內真氣充沛。讓他能夠在面對那些隱藏於軍陣後面的知玄境修行者時，保持在巔峰的狀態。
夜幕很快悄悄籠罩了青火城。
街道上，有些冷清。這個時候，青火城本來應該還算是熱鬧的。但是，今天格外的幽靜，安靜到微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窗戶開合的吱呀聲，格外的明顯。
整個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從街道兩旁房屋中逸散出來的些許光明為這裡添了些隱隱約約的光亮。
恍惚間，似乎整個青火城都被肅殺之意籠罩。跟在曹青衣後面，段胤輕聲問了句，「接下來我們要去那裡？」
「梧桐街。」曹青衣平靜的回答道。「他們不敢來青衣樓，只能是我們去找他們了。」
段胤沒有問為什麼不是我們在青衣樓等著他們過來。因為他知道，這個骨子裡其實很驕傲的人，不屑於把自己藏在一個堅硬的烏龜殼裡。
當然，曹青衣要去梧桐街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那裡本來有很多他的朋友。在創立青衣樓之前，他都是在那裡生活的。現在，那些朋友都因為今天晚上這場戰鬥，被他提前安排走了。但是，總不能放任那些牛鬼蛇神把那裡變成一片廢墟。
所以，曹青衣自然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