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西關有事
裴家的老祖宗從那位神秘的年輕人來到裴家宅邸之後，便不再入故作隱士高人姿態，獨自一人居住裴家後山之中。反而殷勤的一直住在前院，隨時等著那位年輕人吩咐。
今天，這位裴家老祖宗獨自一人面前的臨水湖榭，臉色並不好看。以前，在他走出後山之時，最是喜歡在這湖榭之前，看這湖中數百錦鯉翻湧的壯觀景象。
只是，今天灑下一把餌料之後，老人並沒有心思去看湖中的錦鯉翻湧。反而盯著湖面的目光越發難看起來。
湖水之中，有一條金紅鯉魚極為肥碩，霸道的擠開了周圍的錦鯉，想要獨自霸佔這頓美餐。
老人看著那條霸道的肥碩鯉魚，心中沒由來升起一股怒氣，手指屈指一彈，一股氣勁打在那尾紅鯉背上。那尾霸道的紅鯉頓時後背炸開，在水中炸開一團猩紅，沉入水中。
似乎發泄了些許心中怒氣，老人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目光依舊盯住湖面，心中陷入了沉思。庭院之中，那些下人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這位在裴家之中一言九鼎德老人獨自一人待在庭院之中。所以，這裡一直沒有任何人來打擾老人。
站在湖榭之前，老人紋絲不動，盯著湖面，一直這樣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老人才獨自一人離開了庭院，來到了一處房屋之前。
站在門前，老人停頓了片刻，才抬手輕輕叩門。
聽到那聲冷淡的「進來」之後，老人推開屋門看了一眼，發現年輕人依舊一身白袍，將整個人都罩在了一片陰影之中，看不清楚半點面容，也感應不到分毫氣息。
走到神秘年輕人面前，老人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開口道，「大人，在下有一件事稟告。」
聽到老人略顯低沉的聲音，年輕人心中微微一動，不過卻也沒有太多反應，只是平淡的說了一聲，「說。」
老人眉毛微微上挑，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年輕人，像老人這般歷經世事滄桑的人想要在開口之時，不摻雜任何情緒在裡面，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但是，老人依舊用了略顯低沉的語氣來暗示年輕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並不是一個好消息。當一個人有了心理準備之後，對於壞消息的承受程度往往要好上許多。
只是，年輕人平淡的語氣讓他覺得，他並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過，老人依舊只是停頓了剎那，便聲音略顯試探開口道，「大人，在外面有消息傳來，由灰域折返的平妖師隊伍在西關被南唐鐵騎伏擊，全軍覆沒。」
越是到了後面，老人的聲音就變得越來越低，只是當他的話說完之後，這個屋子開始陷入了安靜。
絕對的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老人很清楚，這是給屬下帶來壓迫感最好用的一種方式。在之前執掌裴家的時候，老人喜歡安靜的盯著下屬，看著下屬額頭上面一點點的冒著冷汗。他很喜歡那種感覺，因為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是掌控別人生死，掌控別人情緒的主宰。
只是，他被同樣的方式針對之時，他開始著實厭惡起這種感覺，他發現這種感覺竟然是如此的難熬。他甚至心中開始暗罵，究竟是誰想出了如此喪盡天良的方法。
一直到老人覺得自己的腳已經開始發麻，耳邊才傳來了神秘青年平淡的聲音，「全軍覆沒？」
年輕人的聲音很平淡，甚至於不帶任何感情。但是，就是因為這樣平淡的語氣，反而越加讓老人覺得心中畏懼。若是，年輕人真的對著他大罵一通，大肆發一頓脾氣，他反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害怕。
不過，聽到年輕人問道，他始終還是要硬著頭皮回答。
所以，他再次低聲的開口道，「是的，大人。」
只是這次他的聲音更低了。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執掌家族的老人，竟然會如此卑躬屈膝。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的這個消息？」這個時候，年輕人反而笑了。像是吃飯下午茶以後，兩個老友坐在一起，開玩笑一樣的笑容。
但是，就是因為這個笑容，老人變得愈發的戰戰兢兢。不過就是這樣，老人依舊稍微停頓了一會。本來已經變得平靜的面容上，開始多了一抹傷感。低聲開口道，「不瞞大人，我裴家走出這方世界的子弟之中，正巧有一人就在平妖司中，而且正巧去了灰域。」
「方便說說是誰嗎？」年輕人的聲音愈發溫和。
「大人，其實就是您的同袍，裴渭南。」老人連忙開口道。
聽到這裡，年輕人不再眯眼看著老人，讓這位裴家的老祖宗著實鬆了口氣。
年輕人不再繼續開口，，而是沉默不語。他對裴渭南的印象不錯，雖然那個男人經常會和自己意見不合而有爭執，但是他一直認為裴渭南是一個令人敬佩的修行者。
這個時候，老人悲愴的開口道，「渭南是我們裴家最傑出的子弟了。」
不得不說，老人的時機把握得很好，因為裴渭南，年輕人已經不準備將怒火發泄在老人，而老人那聲悲愴的話語，更是讓他真正的逃過了一劫，徹底打消了年輕人殺了他泄憤的想法。
暫時壓下心中怒火之後，年輕人輕聲開口道，「這次伏擊撤退的平妖師隊伍，是南唐那家出的手？最近我大楚本就要和南唐締結盟約，是誰敢在這個時候無故挑起爭端？」
老人雙手攏袖，在袖口之中，拇指和食指輕輕磨搓，低聲開口道，「據說是趙閥和西關中兩千鐵騎一齊下的手。西關兩千重騎，趙閥八百輕騎。兩者相互配合，才死死圍住了所有平妖師。」
「趙閥？八百輕騎？豢養私軍是重罪，加之我大楚和南唐結盟在即，他趙閥當真以為可以無法無天不成？」年輕人眼中突然多了一抹謔笑。似乎突然覺得，那一隊平妖師如果能夠換來趙閥與唐皇生隙，削地收權。甚至於從門閥降為世家，似乎也是一筆很是划算的買賣。
不過，老人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年輕人再也笑不出來，「豢養私軍一事，趙閥只是被聖旨申斥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