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海水倒灌
下一幕景象，令人嘆為觀止。
段胤的身形之靈活矯健，和在這等生死關頭的沉著應對，不由讓楚白鯨都有些微微側目。
一拳之下，嘴角溢出血絲，身形倒飛而出的少年，本該摔出一個後背墜地，傷上加傷的狼狽下場。
結果，在段胤後背即將墜地瞬間，雙手猛然下撐，使得本來應該墜地的少年，身體得以短暫的滯空。
就是這一瞬間的滯空，段胤手掌在地上連拍，藉助反震之力，身形扭轉，在空中翻身之後，腳尖在地上輕點，竟然沒有半分停留的繼續向前衝去。
而這些動作，都不過是在瞬間完成。
之前和楚白鯨對拳所受的傷勢竟然是被段胤盡數壓下。
看著和自己對了一拳，竟然依舊顯得生龍活虎的段胤，就連楚白鯨也不得不為之讚歎，段胤一身生機之綿長。
對於違例吸入一口新鮮氣機，藉助體內本來應該被封禁的武道意蘊出手，楚白鯨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那一拳之沉重。莫說是如今僅能依靠體魄之力的段胤。就是真正的處於全盛狀態的一個不惑境修行者，楚白鯨也有信心一拳砸爛他渾身經脈，讓他七竅流血而亡。
——
廊橋之上。
就在之前楚白鯨吸入一口新鮮氣機，攪亂周圍一片天地元氣之時。盤腿坐在廊橋上面，托著腮，仍然跟橋下那根劍條磨耐心的白衣少年，驀然抬頭，望向楚白鯨所在的方向。
少年所在的廊橋距離楚白鯨和段胤交手的地方極近，所以這位一身白衣的北燕劍士幾乎要比李苦禪還要先知道楚白鯨所在之處的動靜。
本來正在托腮苦口婆心的勸著橋下這根劍條的少年，張大了嘴巴，眼中有些不敢相信。
然後，少年饒有興趣的嘖嘖道，「楚白鯨，你倒還真是膽大包天。某非，你還真以為仗著白帝弟子的身份，苦禪先生就不敢對你出手不成？」
能夠進入此方天地，就是靠著李苦禪悄悄放水的少年，無比清楚，此時普賢洞天發生動蕩，對李苦禪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他相信，楚白鯨之前必然收到過李苦禪的警告，不可在此方天地違例出手。
真正出手，少年完全有理由相信，縱然是楚白鯨身上有著白帝親傳弟子這層身份，李苦禪也必然會出手懲戒。而且，在少年看來，或許還只是趕出天地這麼簡單。
畢竟，普賢洞天此時發生元氣動蕩，對於李苦禪影響實在太大。
在普賢洞天之中，執掌整座洞天的李苦禪之所以能夠攔住外界羽化，甚至於楚白芝那等人物進入其中。就在於，李苦禪在這洞天之中，一身元氣和普賢洞天之中的天地之力一脈相承。
儒家大修行者，一身手段，便是引動天地之力，為自己所用。但是，引動天地之力對自身消耗極大。雖說，儒家大修行者引動天地之力，聲勢浩大，而且殺力同樣驚人。但是，那等做法便如同強行從天地之中，竊取力量，為自身所用。持續時間極短。
所以，這也是為何儒家之人向來在修行者之中，殺力最是孱弱的原因。
只因為，儒家修行者幾次出手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之中，身體都會變得極為虛弱。
但是，執掌普賢洞天的李苦禪因為一身真氣和普賢洞天世界之中的天地元氣一脈相承。所以，李苦禪借用普賢洞天之中的天地元氣，將不會有任何壓力。
也就是說，在普賢洞天之中，李苦禪便可以沒有任何壓力的施展儒家之中，那些如同禁術一般的駭人手段。這便是，執掌普賢洞天的李苦禪，身處其中。甚至於不懼白帝那等蓋壓整個修行界羽化高人的扛鼎之人。
但是，少年更清楚的一點是。正是因為李苦禪一身真氣和普賢洞天天地元氣，一脈相承。所以，普賢洞天的也可以理解為李苦禪一個另類的氣海。
此刻，正在歷經蛻變的普賢洞天，本就處在孱弱不堪的地步。經不起任何的波動。
甚至於，這段時間，身為普賢洞天掌控者的李苦禪，都不敢擅自出手。
此刻楚白鯨在普賢洞天之中，強行竊取天地元氣，無異於在李苦禪至關重要的氣海之中，投下一顆萬鈞巨石。
要在本就暗流涌動，即將掀起風暴的氣海之中，真正掀起滔天波瀾。對於李苦禪來說，稍有不慎，便要承受「海水」倒灌全身經脈，身受反噬的慘淡下場。
這便是，當初佛門之中，輪換普賢洞天鎮守者之時，那些登臨羽化境界的佛門高僧，無一人願意來此的原因。
鎮守普賢洞天一身氣機和此處天地元氣相連，固然最是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當年那四位長生境佛陀在此處遺留的佛蘊，對於自己一身佛法修行有著無上好處。換做以前，鎮守普賢洞天從來都是佛門之中各大羽化境大修行者要爭得面紅耳赤的美差。
但是，那些老奸巨猾的佛門高僧們，心知肚明。普賢洞天六百年一次的蛻變在即。按照時間推算，此次普賢洞天蛻變，極有可能便發生在這次鎮守期間。
又有誰願意冒著那「海水」倒灌，身受反噬的下場，前來鎮守此方天地。
也只有那迂腐近乎怯懦的中年男人，才能不發一言的在方丈命令下前來這普賢洞天。
深知其中玄妙的少年，絕不相信，這種情況下，李苦禪還能看在白帝的面子上面，任由楚白鯨胡作非為。
不過，這般念頭剛剛在少年腦海之中閃過，少年的呼吸驀然為之一緩。
自己深知普賢洞天和李苦禪之間的玄妙聯繫。作為白帝親傳弟子的楚白鯨又怎會不知？
但是，明知此番舉動會對李苦禪造成近乎真氣反噬的傷害。他楚白鯨還是做了。
那麼，這位西楚謫仙就極有可能不是自己眼中所看到的膽大包天，任性妄為了。
而是故意為之。
其真實目的就是要讓李苦禪受到體內真氣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