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洞天之外
氣海翻湧,嘴角溢血的西楚謫仙,抬頭望天。此方天地的天地元氣,如同被人用大手攥住。別人再想攫取,全無半點希望。
抬頭望天,楚白鯨視野中,出現一位青衫飄搖的中年男人。
不過,楚白鯨見到這位鎮守此處洞天的佛門大修行者,眼中全然無半點尊敬,嘴角上翹。十足的桀驁不遜。
看著下方神色冰冷的年輕人,在佛門之中,一向以溫和著稱的李苦禪,一如既往的未曾動怒,只是平靜的開口道,「楚白鯨,你逾矩了。」
「逾矩?」楚白鯨嗤笑了一聲,渾不在意。
若是此前,進入普賢洞天的修行者,見到鎮守此方天地的羽化大修行者,絕然不敢有半點不敬。
但是此時,你李苦禪一身通天修為皆被普賢洞天所牽制,縱然我楚白鯨逾矩了,你又能耐我何?
看到依舊神色桀驁的青年,李苦禪伸手拂袖,高空之中,雲海頓時盡數消散,萬里無雲。楚白鯨能如此有恃無恐,究竟為何,李苦禪心知肚明。
從楚白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仍然膽大包天的吸納天地元氣入體,引動此處天地雲氣暴動,李苦禪便清楚,楚白鯨之舉,絕然不是簡簡單單的心中急切,想要斬殺段胤。
恐怕自始至終,楚白鯨做那盜天池之舉,攪亂普賢洞天天地元氣的真正目的都是在於他李苦禪自己。無非是想要藉助天地元氣暴動之後,引動自己氣海翻騰,為外面之人,製造機會。
一身大袖飄搖的李苦禪,垂目看著下方,仰頭桀驁的白衣青年,冷哼道,「楚白鯨,你太高看白帝傳人這四個字的份量了。」
「高看?」楚白鯨眉頭輕挑,輕聲道,「那便請苦禪先生儘管出手便是。」
李苦禪瞬間眯眼。
身處地上的楚白鯨,頓時騰空而起,四周被磅礴天地之力擠壓,一身強悍至極的體魄,此刻在天地之力擠壓之下,響起一片炒豆之聲。
李苦禪笑了笑,看著被天地之力,由四面八方擠壓的楚白鯨。後者雖說臉色痛苦,但是眼神堅毅,沒有半點示弱之意。李苦禪雖說,一向心思慈悲,為人溫和,但是此刻卻沒有半點猶豫,輕輕抬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並為劍指,遙遙點向楚白鯨眉心。
天地之中,大風聚攏成劍。
鋒銳劍氣,只是瞬間便跨過重重距離,眨眼便到了楚白鯨眉心之前。一身白衣的西楚謫仙,看著由羽化大修行者親自點出的劍氣,巋然不懼。
楚白鯨眉心之前,三寸之處!
鋒銳無雙的劍氣猛然停頓。
如同奔馬,被人憷然勒緊韁繩,揚蹄止步。一聲清脆金鐵交擊之聲傳出。
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普賢洞天。
整個普賢洞天之人,無論是外來修行者,還是小鎮居民,都清清楚楚聽到了這聲清脆之音。
廊橋下方,劍尖指向溪水,不知懸挂幾千年的老劍條,如同懸挂之處,鬆動一般。
廊橋上面,盤腿托腮而坐的少年,滔滔不絕的嘴巴,猛然一滯,死死盯住下方劍條。
顯得銹跡斑斑的劍條,如同被微風拂動的楊柳,輕輕晃了晃。
這條貫穿了整個普賢洞天的小鎮,在廊橋之下,老劍條晃了一晃之後,本來不深的溪水,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飛快上漲。只是片刻,便漫過了原先的水位,而後,水位上漲速度,不降反增。一直到溪水距離那把懸挂廊橋下面的劍條只有不到一寸之隔,溪水才止住上漲勢頭。
溪水上漲之後,大概停留片刻,開始緩慢下降。
這幅詭異畫面,一直看在少年眼中。
起先,見到劍條晃動,以為是這個冥頑不靈的劍胚,就要被自己的誠心感動,幾乎就要欣喜若狂的少年,此刻忍不住就要站起來跳腳罵娘。
在李苦禪離開之後,易安只是蹲在門檻下,再看了片刻枝繁葉茂的老榕樹,便緊接著離開。這位剛走出桐葉落的少女,剛剛抬起腳步,就要落下之時。抬頭望向了萬里無雲的高空,然後將本該重重踩下的一腳,改為輕輕放下。
——
龍州之外,白帝城所在的青州。
之前雲海上空一戰,被楚白芝一路帶來的寧之遠,站在白帝獨屬的院中高樓之中。
此時,正是黃昏。
遠處的橘黃餘暉,在整片大地鋪展開來,盡在寧之遠眼底。
白帝城所在的青州,不似蜀山所在的南唐西南部,十萬大山連綿。青州一馬平川,整個境內,幾乎並無高山。唯有白帝城所處地勢最高。
此刻站在白帝城中,楚白芝獨屬的院中高樓之上,大地餘暉盡在眼底。
大有我登高峰,眾山皆小壯闊景象。
憑欄而立的寧之遠從遠處的夕陽餘暉之中收回目光,並無太多興趣。
其實並不是白帝城的日落不夠壯觀,只能說是寧之遠看不慣罷了。說到日落,寧之遠還是更加喜歡蜀山頂上,萬里雲海的日落。
收回目光的寧之遠,輕輕一笑,出來太久,此時見到眼前日落,倒是還真有些想念蜀山的日落了。
就在寧之遠準備轉身離去之時。
這位江湖新劍神,正欲邁出的腳步,又被輕輕收回,然後復而轉身抬頭望向天邊。
只是,此刻寧之遠看的的卻不是天邊的日落,而是那處在瀘州的普賢洞天了。
就在寧之遠望著天邊之時,一襲高大挺拔的白衣,鬼魅而至。
負手而立的楚白鯨,依舊如之前一般,渾身如有雲霧籠罩,身形縹緲,忽隱忽現。
站在寧之遠身邊,同樣望著天邊的西楚白帝,輕聲開口道,「此事,還望不要插手。」
從天邊收回目光,一身白衣的寧之遠,目光有些不善,沉聲開口道,「這是你們西楚內部之事,在下自然不會插手,也沒有插手的理由。只是,堂堂白帝,如此行事,未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夠光明磊落。」
負手而立的楚白芝,肆意大笑道,「勝了便好。至於光明磊落這些空話,留給他們去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