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鬥智，斗勇，鬥狠。鬥力？
段胤落地之後，屈膝倒滑，一直到撞破身後兩堵土牆方才止住身形。以長劍駐地，吃力站起的段胤，看著楚白鯨，低聲開口道，「之前嘴角溢血？」
楚白鯨隨意向前邁步，聽到段胤有此問，並未有太多的算計成功之後表現出來的志得意滿，只是不動聲色開口道，「自己咬破舌頭吐出來的一點。」
段胤微微眯眼。
這一場，自己的確輸得不冤。
在楚白鯨那悍然一拳砸在自己胸膛，段胤便知道，之前楚白鯨必然有所保留。示敵以弱，也不是只有自己才會。
之前在蜀山，寧之遠曾經說過，天下劍招，其實也就當初在劍廬之中練的那幾招。那為何俗人出劍，死板，破綻百出。高明劍客，便可劍生罡氣，說不盡的風流寫意。
除開那一身劍道氣機渾厚飽滿之外，便在於交戰是時機的把握了。一劍遞出，除非是拚命而為的竭力遞出，一般都留有餘力。所謂，劍招剛猛，而蓄力有餘便在於此。
如果，看似極快的一劍，在臨近對手身前一刻，卻驟然一慢，那麼結果便截然不同。不說讓對方手忙腳亂，卻也讓對方招式不如之前圓潤如意。
說這些，寧之遠當時只想告訴段胤一個道理，真正高手之間的交手過招，所謂境界高低，真氣渾厚，這些鬥力，都在於其次。最精彩之處，還是在於其中的鬥智，斗勇，鬥狠。
所謂，雙方消耗，攻心言語，氣機的擾亂，這些都是心智之間的交鋒。
「鬥智，斗勇，鬥狠。」
段胤在心中輕輕呢喃，目光死死盯住隨意邁步的楚白鯨，雖說這位西楚謫仙，現在邁步如同某個閑暇的傍晚，吃了晚飯之後的隨意散步。但是，段胤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
其一是，楚白鯨在他胸膛之上砸的那一拳實在太重，那一股氣血翻騰，和其上的沉重力道，段胤一時之間有些吃不消。另外一點便是，楚白鯨邁步前行，看似極為隨意，實際上每一步都時機把握得極好。
具體其中玄妙，段胤難以完全看出，只能模糊感覺到應該是某種極為高深的蓄勢之法。
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讓自己氣勢攀升至巔峰，用以將胸膛氣海，一身武道氣機發揮至最巔峰了。楚白鯨在這普賢洞天之中，沒有真氣可用。所以，這看似簡單的步伐，是讓他身體的力量時刻處於最巔峰，任何時間都可以用最短，最佳的方式出手。
如這般，可以讓自己一身體魄之力節節攀升的蓄勢之法，其珍貴程度，還是修鍊難度都遠遠超過其他法門。
楚白鯨邁步緩行，白衣飄搖，雲淡風輕，「你若是能夠逃出這片民居，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胸膛微微起伏，不可查的催動胸膛氣海，段胤全身真氣剎那間如龍蛇奔走，流遍四肢百骸。稍微恢復了一些氣力的段胤，脊背緩慢挺直，手持塊壘平，斜指大地，眼中有幾分不掩飾的譏諷。
「這個時候，還不忘用這些攻心言語來亂人心志？」
楚白鯨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前慢步，如同那廣袤雪原之中，圍獵羚羊的狼群。一旦將羚羊圍在中央，絕對不貿然進攻，只是謹慎的緩步前行，絕不讓羚羊有暴起拚命的機會。
神色平靜的楚白鯨輕聲開口，「我楚白鯨說出的話，至少還不曾違背過。究竟是攻心言語，還是真心實意，你心知肚明。」
段胤吐出一口濁氣，看著楚白鯨，嘴角輕輕上挑，不再言語，只是平靜的手持長劍而立。
楚白鯨搖了搖頭，身上氣象如同千山重疊，十足十的厚重巍峨。這一次，這個白衣飄搖的西楚謫仙第四次竊取一口天地元氣納入肺腑之中。感受著愈發澎湃的天地元氣擠壓，只覺得胸膛有些壓抑的楚白鯨在心中獰笑呢喃，「只要能夠奪取這真龍氣運，胸膛氣海暫時受創，影響根基，也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了。」
峰巒疊翠，楚白鯨深深吸氣，將身體周圍千重山峰，盡數納入氣海之中，身形頓時如同衝天箭矢，拔地而起。
瞬間躍到段胤身前的楚白鯨，在腰間輕輕一抹，一柄細長軟劍被他握在手中。長劍落入楚白鯨手中一刻，柔軟如同靈蛇的長劍瞬間綳得筆直，劍氣縱橫。
楚白鯨一劍豎直劈下，無論聲勢還是鋒銳氣機，都遠勝之前出手。這一刻，段胤恍惚間有一種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在普賢洞天之中，真氣被盡數封禁，只得盜取一點微薄元氣用以出手的楚白鯨。而是面對一個真正處在全盛時期的白帝傳人。
都說，天下劍士，是否有劍在手，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而他楚白鯨，又何曾不是一個驚才艷艷的劍士了。
段胤體內氣機流轉，渾身竅穴綻放，如同道家仙宗之中的千處洞府，一齊打開，迎向這如同開天的一劍。
只是，本來厚實，以力量沉重見長的塊壘平剛剛接觸到楚白鯨手中軟劍，段胤便倒飛而出。
而後，整條街道，以段胤和楚白鯨作為中軸線，地面上的青石地板，依次朝兩邊炸開，劍芒過後，整條街道多了一條比之的深長劍痕。
街道之上灰塵未散，還未收劍的楚白鯨突然扭頭側向一旁，大風在旁邊炸開，狂風灌耳。
就在楚白鯨側頭瞬間，一道長虹驀然從楚白鯨原來眉心所處位置貫穿而去，聲勢駭人。
如果能夠透過那條長虹，便能發現，那是一根粗壯的羽箭，不是小鎮之中獨有的黃楊木製作的羽箭，而是以外界大千世界，珍貴金石鑄造出來的金屬羽箭。
這等沉重且堅不可摧的羽箭，也唯有在灌輸真氣之後，才能真正將其射出。
一記羽箭射出之後，手持木弓的少年開始故技重施，並不去看那結果，沒有半點停頓的轉身就跑。
不過，這一次楚白鯨卻沒有像之前一般，氣急敗壞的奮起直追，而是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有些譏諷的望著那少年的後背。
楚白鯨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北燕羌族丟擲標槍的動作，只是他並不像羌族丟擲標槍之前一般小跑蓄力，只是左腳輕輕抬起，懸於空中，卻並不踩下。直腰，身體微微後仰，手握石子的右臂儘力將幅度拉到最大。
最後一舉定乾坤的是懸空的左腳猛然踏下，帶動小臂向前爆發出一個鞭打的動作。
手中飛石破空而出，在空氣之中哧哧作響，帶起一條鮮艷的焰尾於空中掃過，如同彗星掠過長空，直達段胤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