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西嶺之箭
站在頂層的房間之中，陳綰綰感覺到船身晃動的幅度比起之前稍大。
已經在滄江上面走了無數遍的女子，很清楚這是因為樓船已經接近西嶺峽一帶，因為兩岸寬度變窄，水勢開始變得湍急所致。她輕輕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心中輕聲道，「如果真的想在西陵峽對我出手，那就只能祝你們好運了。」
……
甲板上面，段胤獨自一人站在船頭。因為即將進入西陵峽一帶，河面兩岸的寬度開始逐漸收攏，河水開始復又變得湍急起來。船頭就難免因為樓船隨著水流的上下起伏而晃動得厲害一些。
不過，段胤身體雖然隨著樓船晃動，身形飄搖，卻一直沒有點摔倒的意思，反而帶著幾分道家仙人，高深莫測的兩儀四象之感。
樓船前進，兩岸高山開始逐漸聚攏，山體也變得愈發的挺拔，陡峭。順著前方，抬頭朝天上望去，兩岸青山巍峨矗立，段胤竟生出一種，抬頭仰望一線天的感覺。
驀然，段胤收回目光，側頭朝著旁邊望去。原來，一身立領長衣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負手立於段胤身側。
比起段胤跟隨船頭晃動的節奏來調整自己身體，從而保證自己在這晃動的船頭上面不會摔倒來說，中年男人的方式就要簡單直接得多。
男人站在船頭，雙腳如同生根，紋絲不動，任由船頭如何晃動，中年人的身體就是不會挪動一絲。
瞧見段胤轉頭過來，中年男人咧嘴沖段胤露出了一個並不和善的笑容，「小子，前面就是西陵峽，我勸你最好老實點。真要發生什麼意外，我可沒閑工夫來管你的死活。」
中年男人本就面容剛硬，此時露出這種不善的笑容，便顯得格外的凶神惡煞起來。
不過，當初段胤生活的灰域，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看起滿臉凶神惡煞，足以讓嬰兒止啼的人物。
不過，在當初段胤開的那個小酒館裡面，段胤的拳頭砸爛得最多的，也正是這種看起來凶神惡煞的臉。
所以，中年男人此時的這句威脅，對於段胤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麼作用。
依舊顯得身形飄搖的段胤只是看著中年男人，平淡的開口道，「保住自己的性命或許並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困難。」
中年男人的目光微微一沉，眼中明顯有了怒氣，挑眉冷冷的盯了段胤一眼，「囂張啊，小子。」
聽到中年男人這句話，段胤的嘴角突然有了一抹忍不住的笑容。被中年男人看在眼裡，臉上的怒氣頓時更重了幾分。
其實這個並不怪段胤，實在是他最開始才到灰域的時候，聽到過太多次這句話。
當時的段胤因為明之君王血脈覺醒，臉色有些偏向於蒼白，而是面龐的線條極為柔美。在灰域那種地方，這種模樣的一個少年，通常都會被當成是軟腳蝦欺負。
而且，酒館那種東西，本來就是那些牛鬼蛇神聚集的場所，還是在灰域那種地方。
可以想象，當初段胤才到灰域開那間酒館的時候，究竟遇到了多少類似的挑釁。而那些因為犯事，無奈之下才逃到灰域的青皮們和段胤發生口角之後，最後的一句話一般都是剛才中年男人說的那句，「囂張啊，小子。」
而在當初那個酒館，每一個對段胤說這句話的人，最後都無一例外的被段胤捏爆了卵蛋。
所以，此時再聽到中年男人說出這句話時，段胤嘴角才會湧現那一抹忍不住的笑意。這就是因為段胤對眼下這個中年男人並沒有任何的惡感。
當然，也就只局限於目前。在灰域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以後，段胤可沒有了當初的那種好脾氣。若是中年男人真的過分了一些，段胤不介意讓他在以後的日子裡多一個難以忘卻的回憶。
臉上怒氣浮現的中年男人，輕輕跨步，走到段胤旁邊，兩人只有一步之距。面容剛硬的中年男人微微眯眼，望著面前這個生得跟個娘們似的少年，冷聲開口道，「小子，我承認。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有了不俗的修為，很多時候你的確有囂張的本錢。只是，一個小小的天啟境，就想在我面前撒野，你恐怕高估了你自己的份量。」
「天啟境？」段胤微微一愣，聲音低不可聞的開口道。
大約沉默了兩個呼吸的時間，段胤才反應過來。為了隱匿自己身上的妖族血脈，他一直在用隱匿氣息的功法遮掩自己身上的氣息。雖說主要是為了隱匿自己身上明之君王的血脈氣息，但是對自己的修為也有著一定程度上面的遮掩。
只是這種遮掩極為輕微，稍微實力高一點，應該都能感應到自己的真實實力。只是段胤沒有想到，眼下這個中年男人竟然連自己真實的境界都無法發現。
段胤心中不禁莞爾，輕聲呢喃道，「原來自己還高估他了。」
在段胤看來，軍中的修行者一般都比外界的修行者要厲害一些。眼下這中年男人既然是知玄境修行者，自己雖說踏入了不惑中期，應該也就是比他強上一籌。
現在看來，自己或許還比他強上不止一籌呀！
不過，在中年男人看來，剛剛段胤微微發愣，就是因為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有些畏懼。眼中不禁有些滿意的神色，「想收拾你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驀然！
正在中年男人心中志得意滿之際，本來站在他右側的段胤，突然之間一步跨出，身形如同游魚一般，從他身體前方掠過，然後跨到了他身體左側。
中年男人目光之中驀然一驚，之前段胤展現出來的速度竟然讓他都有些心驚。至少他沒有這般速度。
而不待他回過神來，中年男人驀然之間全身汗毛乍起！
陡然轉頭！
正有一根羽箭從左側青山之中朝著自己射來，然後被段胤抓在手中，距離自己眉心，僅有一寸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