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通
武學修鍊到極致之處，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這個古往今來所有武者都在苦苦追求的秘密，但卻從未有人能夠知曉答案。
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以江辰現在的修為也難以說明白，甚至都完全無法感知。
不過有一點他卻十分清楚，在突破化境之後的修行道路上，已經不再是靠著鍛煉肉體就能夠不斷進步的了，而是需要強大的精神。
所以，江湖上一直流傳有一句話。
天下武功，半出僧道。
數千年來，無論是武道傳承還是一代宗師，都是佛門和道門中的高手最多，就是因為各派宗門比世俗武者更為重視精神修鍊的原因。
江辰收回目光，耳目周圍聚集的氣血也一下子散去。
以他現在的耳力目力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恐怕真的比起佛教中的「天眼通」、「天耳通」也不會有太大差距了。
耳力目力、五官五感，這些都是人之精神接觸天地宇宙的第一重關口，也是武功修鍊入道的最基本功。
一般練武之人在最初修習武術時，都要先強壯骨骼、打磨皮肉、拉伸筋膜，日日夜夜風雨無阻的不停捶打木樁、抬舉石鎖、站大馬步，以培養自己本身的力量。
但這些都不過是些小道，還僅僅停留在「術」的階段，等一旦突破化境，就要全部捨棄，再也無用。
化境仙人，精神溝通天地，打通天人之隔，已經到了採集日月山河之靈韻，以淬鍊無上之元神的境界。
這個時候，就要煉通七竅，才能夠開通先天之神，到達新的層次。
「哎……天地為爐，萬物為銅，陰陽為炭，造化為功。」
突然，江辰嘴裡輕輕吐出來這十六個字。
他目光看向遠方，精神力不斷擴散，甚至突破了耳目的限制，到達了一種以心靈感知世界的地步。
這就是第六感，色聲香味觸五感之外的「第六心感」。
據說到了金剛不壞那種境界，在六感之外甚至還會產生出第七感「末那識」、第八感「阿賴耶識」。那已經是蛻俗重生的超凡之路，絕不是世俗中普通的打手拳師、鏢頭護院之流能相提並論的了。
「厲害，實在是厲害！我們化境武者，力勁入化，貫通了全身經脈，耳目比常人要清明一些，幾百丈內能聽見螞蟻搬家的聲音，都算不上稀奇事。不過像你這樣觀測方圓百里的手段，確實又非我等能比了！」
見到江辰剛剛展露出的這一手武功，張鶴雲忍不住連連擊贊，嘆為觀止！
在龍虎山所藏的典籍當中，他也曾看到過隻言片語對於這種神人的描述，但第一次親眼見到，卻也是在今晚而已。
龍虎山天師府這一支道脈，雖然自古以來高手如雲，不過在最近的十年之間，當家一代的高手中，還沒有誰能貫通任督，達到江辰這樣神奇的境界。
張鶴雲暗暗點頭。
今天晚上親眼目睹「神通」之威，對於他以後的武道修鍊，邁入化境巔峰，都有很大的啟發。
雖然他現在的武學境界還在江辰之上，不過論及精神修鍊，江辰卻已經走在了前面。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古老的道經中曾說「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無聽之以心，而聽之以氣。」就算是我剛才，也並非用眼睛去直視百里，而是以督脈之陽維凝聚氣血，搬運到五官表面，就能溝通周圍的天地萬物，以氣感溝通心靈，於是產生出真實無差的感覺罷了。」
江辰淡淡說道，倒是不以為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西夷人的船隊，距離這裡的路程也並不遠，就在東南方三十公裡外的江邊，那是一艘銀白色的巨船，上面還刻著西夷人特有的標記，不知是也不是？」
他轉過頭，看向趙羽安，目光一閃，臉上卻充滿了盡在掌握的表情。
他現在的精神隨意散發出去，二三十里的距離之內，所有大型物體的移動、人來人往，全都歷歷在目，洞察的非常清晰。
「你說的不錯，想不到你的精神，居然真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趙羽安眉頭微微挑動，也露出幾分驚訝：「那艘汽輪，正是不列顛公司所販賣鴉片的船隊，今晚我也是乘坐那艘船來到長沙的。在那艘船的內部，是一個有十幾間房屋一般大小的艙體空間，潛藏著大約數百位看守鴉片的火槍衛兵，也是我們這次下手的主要麻煩。」
她開口提醒。
在那一艘遠東公司巨輪里，除了押送的貨物和船員之外，還有著數百位不列顛帝國的士兵。
那些全副武裝到牙齒的火槍手，才是這次行動真正的危險。
「嗯，這艘大船，確實是很難對付……」
看到三十裡外那艘長度足足達到數百丈的銀色巨輪，江辰目光收緊，臉上居然也閃現出一絲凝重之色：「想不到西方人的科學技術發展，居然如此快速，的確要比我們的武道遠遠迅猛多了。我記得一百年前，西夷人從大漠深處第一次入侵中原時，雖然厲害，不過真交起手來，槍炮威力對於我們化境高手來說也就是尋常而已。可是不曾想，在短短百年不到的時間裡，他們竟然已經製造出了如此強大的工具，也不知道他們的火器，如今威力又增強到了什麼地步？」
「大約二十年前，夷人就已經製造出了可以連發不停地火槍，威力強大，一槍就能夠洞穿數寸厚度的鋼板，打碎牆壁。」
趙羽安緩緩說道，一字一頓。
她的話音落下，頓時三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來嚴肅之色。
一擊打破數寸厚的鋼塊，這種效果就算是化境巔峰的強者都無法做到，已經不輸於一位金剛不壞高手全力出手的威力。
這也就是說，如果單以殺傷而論，對方隨便一個士兵，竟然都有著超越武道至尊的手段。
「其實人的多少和武器強弱，也並不是問題。他們在明處，我們在暗處，如果運用種種手段偷襲，未必就不能夠把那幾百士兵全部都處理掉！」
江辰搖搖頭，眼神閃爍之間，心頭就已經湧現出了種種計劃：「不過，我們幾個人就這麼過去，赤手空拳與槍炮戰鬥，這是不是有些太吃虧了？」
他呵呵一笑，接著抬頭看向趙羽安。
「不用著急，我已經提前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早在兩個月前，就通過託人傳信，在長沙城中秘密打造了一大批兵器。今晚也已經全部帶了過來！」
說著，趙羽安嘴角上揚，隨意用手一指，指向後方。
江辰和張鶴雲目光朝後望去，就看見在剛剛趙羽安走過來的方向上，果然擺放著一大堆足足數十件的武器。
在這幾十件兵器中，有通體金屬打造的金劍、有彎如圓月的戰場砍刀、也有上百斤沉重的鋼鐵大鎚……
這種武器根本就不是給尋常人用的。
一般的高手，哪怕是暗勁強者拿著這些造型奇特的兵器，舞動起來都會感覺異常吃力。
也只有功夫入化的神人，才能把它們靈活使用。
「你們去挑一件合心意的武器吧。本來我以為，大寧國上上下下，總能湊齊十幾個化境高手，聯合行事，才會有大一點的把握。不過事到如今，既然只有我們三人到來，那這些所有的兵器，也就正好供你們挑選了。挑完了合適的以後，我們就出發，去找西夷人一戰！」
趙羽安冷冷說道，堅毅果決。
她傲然立於月下，周身三寸之處，都倒映著淡淡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