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節 搬救兵
殿外春光明媚,殿中寧靜安逸。
「唉,晉室贏弱,晉民百姓首先受苦,胡人慕容氏素來暴戾成性,前燕軍曾在易水暴虐八千漢女,致其人人香殞魂亡。」千機夫人面色黯然,輕輕說:「修真界也一樣,慕容氏如今強索九宮圖,不需要任何理由。」
「弟子常聽不咸山慕容氏的種種傳說,他們很厲害么?」
「不咸山慕容老祖以貪念入道,他看上眼的東西都會搶去,但為人性情暴燥,中了本朝國師王蠻子的激將法,吃了一記流雲袖,聽說一直躲在不咸山恢復玄功,但不咸山的勢力仍不可小覷。」
「師尊。」衛子姬道:「雲渺宮有九宮護山陣法,長老都在,絕不會輸於他們。」
「師尊打算如何做。」衛子怡問道?
「不咸山有一種武器叫穿雲箭、霸道絕倫,普通修士中者立斃,胡修陰險毒辣,詭計百出。」千機夫人點頭道:「為師恐雲渺宮出了閃失,欲尋些舊交好友前來援手。」
「一切任師尊吩咐!」
「慕容世家一直支持北荒後燕國,晉室國師王蠻子與慕容老祖更是死敵,為師與王蠻子素有交情,想派你倆到建康走一趟,請王國師派人授手。」
「諾。」衛子怡想起濟世堂中的道士,眼中一亮,立刻和衛子姬躬身應答。
青城山下、一處山坡密林中。
一個身材俊秀的男子長發飄逸,面上帶著面具,正向青城山眺望,男子身邊佇立著一位身穿黃衫的嬌小女子,身材嬌小凹凸有致。
女子肩上蹲著一隻形如喜鵲的鳥兒,羽毛雪白,赤紅色眼睛,尾巴寬大如漏勺,不停的厲聲長鳴,兇悍妖詭。
「慕容格,趁雲渺宮援兵未至,咱們殺上山去,奪了九宮陣法圖。」嬌小女子輕聲笑說:「你說好不好?」
「不好,老祖命令穿雲箭眾衛到齊,一起攻山。」面具男子慕容格聞言,頭也不回,拒絕的聲音冷漠而直接。
嬌小女子一撇嘴;說:「老傢伙這算什麼高明招術,拖延戰機而已。」
「慕容妃違背老祖之令,其罪當誅。」慕容格冷冷道。
「慕容格,這就咱倆人,你裝什麼冷酷?你我不過是老祖的一粒棋子而已。」
「不咸山上,誰不是棋子?」
兩人正爭論間,雲渺宮又衝出兩道白色劍芒,托著兩名修士穿雲破霧,一路向東方飛去,片刻間,在天際只留下一條淡淡的身影。
「第六批了。」慕容妃板著手指記數,笑問:「不知雲渺宮請來的幫手都是誰,要是道法很高可怎麼辦?」
「你斷後,我先撤!」慕容格只回答了六個字。
「慕容格,你個大混蛋。」
淡淡光線、從密林上空透灑了下來,映在慕容妃輕嗔薄怒的面孔上,有一種成熟而妖媚的誘惑,慕容格只是略微回頭看了慕容妃一眼,然後轉過頭繼續眺望青城山,好似在想著什麼。
晚暮時分,建康城,「濟世堂」中。
堂中病人正在逐漸離去,忽然從店外走進兩名年輕女子,紅衣者艷如桃李,丰姿綽約,黑衣者青青如蔥,恬淡嫻靜。
衛氏雙姝在店中一站,本來有些昏暗的堂內一時春意盎然,眾夥計只感眼前一明,連數名老醫師也偷偷的上下打量,把剛欲出堂的腳又收了回來。
「兩位道友忽然駕至,定有要事?」高恩華見雙姝光臨,極為驚喜。
「我與師妹在雲渺宮日夜思念高道長與陽道友的救命之恩,特地再來建康看望兩位,想讓道長請我和師妹去醉江樓吃個大餐。」衛子姬一臉嬉笑。
「哦。」高恩華看著衛子姬臉色,有些不信。
「師姐休取笑,不咸山胡修欺上青城山了,這次是來建康搬救兵的。」衛子怡望著高恩華,語氣焦急,眸色中卻一派嫵媚多情。
「救兵?是說貧道和陽道友么。」
「是的,還有國師王蠻子。」
「國師王蠻子和貧道也算認識,如今暮色已近,王國師也不知是否在府中。」高恩華見雙姝一臉倦色,便主動說道:「兩位道友遠道而來,不如在店中喝口茶歇息一下,先由貧道去國師府通個信如何?」
「極好,極好。」衛子姬立刻說道:「常聽人說建康城中士族府中規矩多,大官府中門檻兒高,正不願意去求人呢,只是辛苦道長你了。」
「王國師平易近人,有求必應,城中百姓皆稱為「老神仙」,府中門檻兒倒是不高。」高恩華略做解釋,然後叫來王存忠沏茶,自己帶上千機夫人的信,直奪國師府。
建康城中夜色降臨時宵禁,高恩華一路步履如飛,半柱香后便遙見國師府門,連忙奔過去輕叩府門,一名小僮應聲開了門。
「貧道高恩華求見王國師。」
小僮應了一聲,進府沒過多久便折回來,道:「國師有請高道長到廳里奉茶。」
國師府內,堂中擺設簡陋,一案數椅而已,一派當世名士的簡潔風範,當白袍勝雪的國師王蠻子一出現,高恩華忽然有一種蓬蓽生輝的感覺。
「慕容老怪與老夫素有積怨,後燕軍蟄伏北方,一直覬覦本朝疆土,今不咸山修士來侵擾本朝子民,此事必須幫。」王蠻子看完千機夫人的書信,一時沉吟道:「只是恰巧老夫朝中有事,這時間上可有些不巧。」
「救兵如救火,小道與雲渺宮弟子有數面之緣,淡水之交。」高恩華見王蠻子好似猶豫不決,便說:「此次江湖救急助危,小道願去雲渺宮盡微薄之力。」
「高道友肯援手,最好不過。」王蠻子笑道:「老夫聞劣徒回報,在無為地宮中,高道長巧計脫身,應變之能,令人佩服。」
「國師誇獎,其實當時正好小道身邊一位好友腹中飢餓長鳴,才聯想到排泄陰溝之事,實屬巧合。」
「前次元宵節中,老夫見高道友出劍救人,玄功奧妙,分寸拿捏極巧,不知尊師何方高士?」
「小道師尊丹塵子,自稱無門無派,只傳小道道術,醫術和煉丹術。」高恩華認真回答:「師尊歸墟之後,小道一直閉門自修。」
暮日如金,溫暖的籠罩在兩人身上。
「不知高道友能否將所習術法展露一二,讓老夫稍作觀焉?」王蠻子鬚髮如雪,微笑問道。
高恩華心中一喜,立刻站起來道:「小道獻醜了,請國師斧正。」說完一凝神、左掌揮出,一道黑黃相間的太極圖,璀璨盤旋,祥氣流轉。
「哈哈。」王蠻子一聲大笑,站起來伸手一劃,劃出個一模一樣的太極圖,只不過顏色基本全是黃色,少有雜色,然後說:「高道友所習乃玄學五術中的太玄訣,屬於山經,玄學五術流傳至今,修者頗多,太玄訣乃秘中之秘,知之者甚少,修習者大多抱殘守缺,不肯示人,閉門自修。」
「國師博學,小道所學確實是太玄訣。」高恩華道。
王蠻子道:「太玄訣清、靜、空、明、重五層境界,高道友的無極圖案,黑黃之氣相繞,凝氣成形,屬於明之境界,老夫可有失謬之言?」
「國師字字灼金,小道生性愚笨,明之境界也剛摸了個邊兒,望國師不要見笑。」
「明之境界,妙在心悟,由明之境界轉重之境界,更是只求悟性,大部分修此術者,終生難逾。」王蠻子呷了一口茶,對廳前站立的童兒吩附:「備些紙墨來。」
「喏。」童兒應聲而去,片刻后取來筆墨。
「青城山之行,老夫確實去不了,只有勞煩高道友帶個頭,多勞勞心。」王蠻子笑道:「老夫將以往修習太玄訣的種種感悟,贈與高道友,做個人情彌補。」
高恩華大喜,推辭的客套也忘了,連忙道謝。
「要達到重之境界,只能靠修道者自悟,大道千條,道道不同,高道友要選一條適合自己的路來悟道。」王蠻子邊寫邊解釋。
「小道先行告辭,今晚還要招待一下雲渺宮來修。」高恩華接過玄功心得,心中急著觀賞修習,立刻起身告辭。
「高道友自便。」王蠻子笑道:「老夫正好要面見琅琊王爺,日後再見。」
琅邪王府內、王蠻子和琅琊王司馬道子見了面。
「皇宮禁衛首領調換之事,皇兄已答允,眼下皇城所有守衛,全是咱們自已人,國師請放寬心。」琅邪王司馬道子身材腫胖,眼圈浮腫青黑,一看便知長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有勞琅琊王,如此一來,皇城安危盡在我手,縱有人有不臣之心,料也無妨。」王蠻子笑道。
「本朝除了桓氏小兒,沒人會有不臣之心。」司馬道子打了個哈欠,說;「不過桓玄只掛了一個虛名的官名,連名刺史都不是,除了府兵部曲,手中又無兵權,一切穩如泰山。」
「老夫近日得了一盒仙丹妙藥,服下后渾身擁有龍虎之力,」王蠻子袍袖一抖,掌上多了一個玉盒,說:「琅邪王貴為帝胄皇脈,服此丹后,更能如大羅金仙一般金槍不倒。」
「好,好。」王蠻子拿出丹藥時,司馬道子眼放精光,聽王蠻子解說后,更是垂涎三尺,不顧王爺之貴,自己過來一把接了丹藥,左右查看,誇道:「國師仙藥,素來靈驗。本王正好剛收一名美貌妃嬪,稍後一試此丹妙用。」
「此丹定保王爺龍精虎猛,飄飄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