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節 七犯人
一頭金甲巨牛瞬間從虛空中閃出,巨牛雙眼赤紅,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氣息,「哞,」一聲長吼,牛尾一立,四蹄奮力一蹬地,牛首雙角一擺,向高恩華撞去。
衛子怡見金甲巨牛渾身棄滿瘋顛巨力,擔心高恩華有失,纖指一揮,如意蝴蝶刃掠出,「嗚」一聲響,狠狠扎在金甲巨牛腹下。
「錚」一聲,如意蝴蝶刃倒掠飛回,金甲巨牛撞勢一滯,牛眼中更加瘋癲,牛頭一搖,狠狠向衛子怡撞去,九宮陣法盤旋如飛,「轟」一聲巨響,與九宮劍陣悍然相撞。
九宮玉佩一剎那間光華璀璨,「噗」一聲,片片祥瑞飛出,將金牛的一撞之力向旁邊一帶,九宮劍陣中的女修登時搖搖晃晃,兩名道法稍差的女修「啪」一口鮮血噴出。
金甲巨牛妖瞳中的瘋癲之意更濃,「哞,」一聲長吼,一低頭,一曲雙腿,猛力一蹬,一路泥土四濺,妖身如一座移動的小山,向九宮陣法再次撞來。
「扎牛眼。」衛氏雙姝搶出一步,如意蝴蝶刃雙飛齊出,從左右向牛瞳扎去,金甲巨牛似是通靈,一擺牛首,雙角左右一搖,將如意蝴蝶刃挑飛。
高恩華持碧雲劍搶步上去,一劍向金甲巨牛挑去,劍式飄渺,虛虛實實,便是修士也要凝神應對,金甲巨牛頭一偏,任碧雲劍刺在牛頭上,「噔」一聲,金甲巨牛隻是頓了一頓,依然悍來。
高恩華渾身氣血翻滾,被金甲巨牛撞的倒掠而出,經過衛氏雙姝和高恩華兩度阻遏,金牛的撞擊之力威勢大減,九宮劍陣迎上,空中九宮玉佩一陣璀璨光芒閃爍,將金牛的撞擊化解。
「這金甲神牛乃族傳古物,試問爾等尚能再擋幾次撞擊?」白大人掐訣施術,傲然大喝:「本官不想大開殺戒,逆匪還不受縛?」
「一群廢物啊,一群廢物。」桓少坐在蘆葦叢中,氣的雙腳直跺,恨恨說道:「士族弟子的腦袋全是榆木刻的嘛?這麼多官兵不衝上去亂刀分屍,亂箭穿心,白大人竟還講究什麼名士風範,單打獨鬥,還叫喚什麼本官不想大開殺戒,逆匪還不受縛、、」
盧剛看著桓少懊惱的表情,小心翼翼問道:「桓公子,要不咱衝出去,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是殺光雲渺宮這群賤婢,還是殺光晉軍官兵?」桓少小眼白了盧剛一眼,見盧剛仍然一臉迷惑,解釋道:「雲渺宮是本少仇敵,桓刺史正率軍攻打建康,晉軍同樣是仇敵,兩邊都是仇敵.……」
「我明白了。」盧剛明白過來,高興的一拍腦袋。
一條人影疾奔而出,手中長劍如秋日江水,蕭索荒涼,延伸了離別傷懷,劍尖殺意赫赫,電光火石間一閃,直刺白大人。
白大人見阿獃目如點漆,目中全是殺意,流雲袖「唰」一聲,拂向阿獃前胸,袖長劍短,流雲袖后發先至「噗」一聲,狠狠擊在阿獃胸口,阿獃頂著流雲袖一衝,長劍從袖中詭譎穿出,一劍刺在白大人臂膀上。
「啊」一聲痛哼,白大人臂膀上鮮血飛濺,阿獃身形一晃,「啪」一口鮮血噴出,點漆般的眼瞳中殺意更加凌厲,將嘴角血一吞,長劍一擺,又向白大人衝去,一付不死不休的神情。
白大人一直高傲的臉上,鼻翼一顫,忽然出現絲絲懼意,一掌拍出。
「阿獃,退後!」衛子姬一聲嗔喝,阿獃立刻如逢聖旨,藉助白大人一掌之力,輕輕巧巧躥了回來,看看衛子姬,目中殺氣鬆懈,神色一派木然獃滯。
白大人受傷,金甲神牛妖瞳中怒意滔天,「哞」一聲長吼,后蹄猛然發力,象一座小山般快速移動,再一次向九宮劍陣悍然撞來,一付遇佛撞佛,遇神滅神的氣勢。
雲渺宮女修目中驚駭,金甲神牛蠻力無窮,皮堅骨硬,不懼蝴蝶刃的斬砍,一次又一次狠狠撞擊九宮劍陣,雙方只能以力碰力,衛子怡一歪頭,斜了一眼高恩華,眸中彈出一抹懼意。
高恩華伸手一抓,虛無中赫然凝聚出一柄古樸長劍,一股滄桑而威嚴的氣息,如帝王臨朝般睥睨天下,太阿劍頭一次脫離帝王之手,在秦淮岸邊現身。
從荒山得劍,高恩華每日均用太玄訣淬鍊太阿劍,只是太阿劍和碧雲劍的輕靈大不相同,太阿劍古樸沉重,劍身太長,刃上凝聚數千年的帝氣,極難短期間與劍通靈,猝然面對力大無窮的金甲神牛,無奈只得冒然一試。
陽光明媚,和風習習。
「呔」一聲大吼,高恩華大拇指上的青玉戒青芒大盛,以太阿劍做刀,劍光一閃,自上而下向金甲神牛當頭硬劈。
只一劍,金甲神牛兇悍的妖瞳中一陣慌亂,牛頭急速和太阿劍撞擊,重劍無鋒,庖丁解牛,一道青煙冒起,金甲神牛變成兩片雕木牛像,跌落地上。
「啊、、」白大人高傲的臉龐一陣扭曲痙攣,痛苦的喝問:「妖道,皇族中的太阿劍怎會在你手中?」
「白大人,這事我知道。這妖道用邪術迷惑公主心竅,佔有了太阿劍。」賀老大跳上前,大聲叫道:「兄弟沖啊,替白大人報仇!」
「沖啊,沖啊。」見雲渺宮人少,一群晉軍早已憋足了勁,吶喊著沖了上來,和雲渺宮眾修接上手,火花鏗鏘亂濺,瞬間殺的激情四起。
「道長大叔,王國舅等被救走了,救走了,咱們撤。」司馬雪如飛般掠來,恰巧聽到賀老大的話,煙籠寒水般的雙眸中,瞬間一片怒霧:「「糟老頭子,前番在會稽郡饒你狗命,如今在此胡說八道,吃我一劍!」
玄冥劍感察到主人的憤怒,劍尖處急速凝聚起一片煞氣,低聲咆哮,一揮劍,「冰雪之怒」再現人間,一片憤怒的殺意,一剎那間將賀老大籠罩。
「一招,公主只會一招么?」賀老大腐骨筆狂揮亂舞,要抵禦冰雪之怒的攻擊,白大人目中寒芒一閃,反手脫下身上長衫,迎風一抖,長衫如幕牆般將冰雪之怒一把兜卷,綢衣瞬間成冰,一折兩段,一段仍然持在白大人手中。
「公主竟會如此異術?」白大人一臉不解,臉色卻多了一份敬仰。
司馬雪也不應聲,正欲揮劍再斬賀老大,卻見賀老大連滾帶爬,機靈的躥入晉軍人流中,躥的比兔子還快。
「向河邊撤。」高恩華不放心,仍想去河邊查看一番。
「公主速走。」衛子怡大叫:「雲渺宮負責斷後!」
「嗯。」
「不可放走一個逆匪,給白大人報仇。」賀老大叫的山響,人卻躲在晉軍後面,扭頭看看一臉懊喪的白大人,立刻改口道:「是給白大人的金甲神牛報仇,兄弟們沖啊、、」一群晉軍叫嚷著,向高恩華等人追逐而去。
刑場中,殺聲震天。
百姓基本全部散盡,天師眾修和晉軍漸漸殺紅了眼,「嗚、嗚、」一片呼嘯聲響起,一排排寒光閃爍的箭矢,鋪頭蓋地向斬頭台罩下,兩名天師「祭酒」猝不及防,被一箭斃命。
「筆削春秋,起!」孫大眼面上滲出汗水,掐訣催力,手中銅筆虛影暴漲,一道道古銅色靈力在半空中迅速架起一張網,將射來的箭矢絞的粉碎,箭雨一排又一排,好似永無停歇,春秋陣法在箭矢不斷的壓迫下,彎曲扭折。
傳功長老與執法長老雙劍聯壁,和鄭方三人一個衝擊,飛身掠上房頂,將居高的弓箭手一一斬殺,牛聯社和孫閭露各自出掌催動靈力,將春秋陣網又撐立如初。
幾名軍中修士倏地躥上房頂,追逐傳功長老等三人,三人一聲呼嘯,從房頂上掠回天師陣地:「師君再不走,咱全成箭靶子了。」
紅衣劊子手只剩下三名,經過長時間的拚鬥,均也筋疲力盡,汗水已將紅衣紅褲浸透,但為了升官發財,仍在苦撐不退,一直和孫恩纏鬥不止。
「天羅戳仙式。」孫恩自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拋進口中,嗔聲大吼:「殺!」軒轅劍瞬間如一條黃色惡龍暴漲數倍,人立空中,向三名劊子手斬去,從王貞跟隨孫恩后,兩人常相互探討道法,這式戳仙式早已學會,在此危急之際,突然施出。
「同門?」三名劊子手一愣,鬼頭刀在掌中一頓,軒轅劍已然臨身,想躲已然不及,一片漫天血雨,殘肢斷臂飛上半空,晉軍人人面色驚悸,一時無人衝上前拚命。
「廢物,廢物。」司馬休之一連聲的咒罵,揮劍大聲喝令:「再上十名修士,纏住逆匪,休要走了他們,本將軍重重有賞,一名賊首賞銀千兩,官升.……」重賞之下,十名軍中修士立刻搶進場中,和天師眾修纏鬥一起。
「師君走吧,保不住王恭了,再不走,咱的人全要折在這裡。」孫大眼高聲大叫,臉上一片汗水。
孫恩臉色一沉,揮劍將面前數名修士驅散,剛欲答話,轟隆一聲巨響,斬頭台倏地陷了下去,出現了一個陰森森的洞口,數名嶺南修士躥上來,將斬頭台上的七名犯人一把扯進洞中。
「眾位兄弟。」孫恩飛身躍起,站在一根翹起的木根上,高聲大喝:「守住洞口一盞茶時辰,然後撤!」
天師眾修看到希望,人人頓時勇氣大增,靈力瞬間燦爛如華,剛剛有些鬆動的防禦陣法,須臾間傲然挺立,孫大眼擦了一把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衝上去,全部衝上去,活抓米賊,人人有賞。」司馬休之揮劍大喝,四周官兵頓時如服了五石散般亢奮,一起向天師眾修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