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節 謝家人
地痴身形如鬼魅般一閃,身體遠遠退了出去,巨劍劍芒「噗」一聲,將阿獃肩頭斬破。
阿獃貼地一個翻滾,舊技重施,重新又鑽入天地宗人群中,這次天地宗弟子們有了準備,紛紛出劍阻攔。
高恩華從後面追上,指間符紙燃起,太阿劍旋風般向地痴背後斬去,在天地宗弟子中間,地痴無法施展道法神通,只能見招拆招,揮劍招架。
「錚」一聲,巨劍被盪了回去,一片光亮在陽光下一閃,巨劍劍刃上崩出一個口子。
「好劍!」地痴冷冷說了一句,是誇獎,也是諷刺。
高恩華無暇鬥嘴,藉助符術之力,太阿劍狂風暴雨般向地痴刺去,打法和阿獃一模一樣,棄生死於不顧,劍劍全是進攻打法。
太阿劍的斷金斷玉的鋒銳此時沾進了便宜,任地痴是大道修為,只要被一劍加身,立刻也會道殞命亡,「錚……」一連串的撞擊聲中,一步,二步,三步,地痴一步步的退出人群。
地痴來葯杞山寨只為誅殺阿獃替天痴出氣,動手前趾高氣揚,根本未將葯杞山中人放在眼中,一動手竟未沾到絲毫便宜,又氣又怒之下便想將高恩華誘出人群,以無上道法殺人奪劍。
有了太阿劍這神兵利器相助,能抵道法修為一二成有餘,素來認為自己不以物喜的地痴眼紅了。
經過阿獃一番搗亂之後,桓少所率的天地宗修士節節敗退,急欲重新組織起隊型反擊,衛氏雙姝帶領的九宮劍陣一步步壓了過來。
桓少和陽大牛正斗的昏天暗地,陽大牛猛,但桓少法器眾多,在各種法器的幫助下,桓少絲毫不落下風,吳鉤和熟銅棍不是鏗鏘撞擊,飛濺起一片片火花。
整個人群中,只有兩雙眼睛一直在注意著高恩華和地痴的打鬥,一雙是司馬雪,一雙是衛子怡。
三柄巨劍驀然在半空中升空,巨劍的周圍又生出七八柄小劍,巨劍和小劍相互連接結成一座劍山,飛速旋轉,一股睥睨天下的殺意在劍山上暴發。
兩個人影騰空而起,遠遠撲向劍山,地痴神識一動,立刻判明又是阿獃踢起兩名天地宗弟子的屍體來破陣,做為天地宗宗主,地痴不可能劍劈本宗弟子屍身,只得一招手,一股渾厚的靈力飛出,將兩具屍體攔了下來。
電光火石間一閃,一座劍山已將高恩華團團籠罩。
一道劍光遙遙而來,阿獃人劍合一,打法和招式和慕容雪吋衝擊時一模一樣,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直取地痴胸腹。
「大叔!」
「道長!」
「阿獃!」
一條飢餓的綠龍和數柄如意蝴蝶刃從四面八方一齊向地痴斬來,一剎那光華燦爛,點亮了所有人的眼晴。
地痴的巨劍象一座劍山般將高恩華籠罩,眾修的兵刃也瞬間將他籠罩,阿獃的劍和飛來的玄冥劍對他更是致命的威脅。
「該死!」
咒罵聲中,地痴麻衣一飄,身影如煙般一頓一散,瞬間飄開,漫天的劍影忽然風清雲散,高恩華從劍山中露出身來,手中太阿劍狂揮亂舞,「啪」一聲,一道太極圖燦爛飛來,與太阿劍相撞。
司馬雪大叫:「大叔是我!」
高恩華凝神一看,只見阿獃靜靜站在身邊守護,一滴鮮艷的血珠在劍尖上流了下來,遠處的地痴一臉怒意,臂上麻衣被斬落,露出一截乾瘦的手臂,一點艷紅在手臂上十分悅目。
「吧唧,吧唧。」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高恩會尋聲望去,只見慕容雪吋帶領一大隊胡修,不知何時悄然站在不遠處圍觀,確沒有上前動手。
「慕容格,你真是好樣的,給南人這般賣命,忘了你身上流的是慕容氏的血嘛?」
「話真多,出手吧!」阿獃面無表情冷聲道。
「放心,一會如你所願。」慕容雪吋氣的臉色緋紅,惡狠狠的說:「慕容妃呢?出來一起受死吧!」
「姐姐在此,妹妹如今連聲姐姐也不叫了嗎?」寨牆上黃衫一閃,慕容妃躍了下來,巧笑道:「師姐就知道桓少一定是你唆使來的,已在寨中等待多時。」
慕容雪吋看看遠處正在惡鬥的桓少與陽大牛,面露不屑神色,問:「這個蠢南人相貌醜陋,有什麼好處?竟讓師姐背叛不咸山。」
「俺家大牛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這個理由行不行?」
「哈哈,大丈夫?有那麼丑的大丈夫嘛?」
「妹妹沒男人一定不懂,大牛大牛,俺家大牛那兒大,管用的很呢。」慕容妃一點不惱,臉上一片笑嘻嘻的神情,踏前一步說:「要不要將大牛借給妹妹用一用?」
高恩華自慕容雪吋現身後,心中便一直向下沉,燕修加上桓少帶來的天地宗修士,寨門前實力對比已發生巨大變化,一場大戰後,女修和葯杞山寨中普通兵丁只怕無一倖免,這可怎麼辦?
陽光如練,一群山雀鳴叫著從空中振翅掠過,急急追逐前方風中飛舞的蟲子,對地面人群的瘋狂殺戮視而不見。
「不要臉!」慕容雪吋心中暗罵,連忙後退一步,與慕容妃同門修道多年,深知師姐笑裡藏刀,說翻臉就翻臉,連忙將靈識散開嚴防天空嬰勺伺機偷襲。
「師姐別說瘋話,若你願意隨小妹歸山,小妹自會替你在老祖面前美言周旋。」
「俺隨大牛定居葯杞山時,便料到遲早有今日,早點動手也省的俺心頭一直惦記著。」
「俺、俺、俺個屁。」慕容雪吋面色一寒,終於翻了臉,諷刺說:「尊你一聲師姐,還真把自已當大人物了。」舉手便欲下令董、王兩位長老率眾攻擊。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給老夫滾出來!」地痴一聲暴喝,三柄巨劍向遠處一片小樹林中斬去,劍光如電,竟是雷霆萬鈞般一斬。
葯杞山寨四周是一片稀鬆小樹林,一直安靜屹立在那裡,樹枝隨風搖曳,看不到任何人影,巨劍的劍芒遠遠已斬的樹枝紛飛。
一團溫和的白色光芒升起,如一柄傘般徐徐撐開,巨劍斬入其中,巨劍似一條小魚般被輕輕彈了回來,林間上方白芒依然凝而不散,穩穩罩住小樹林。
樹林中人影晃動,七八個人自林間躍出,為首一名劍眉朗目的紫袍青年,身後兩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一大隊天師打扮的道士倏地從林中穿出,人人身穿精緻的黃色道袍,每人袖口上綉有一枚精緻的標記,場中突增一股全新生力軍,除了桓少和陽大牛仍在拚命外,其餘人都手不戰,雙方一齊向這夥人看去。
紫袍青年向桓少和陽大牛打量了兩眼,朗聲道:
「桓溫當年與慕容垂曾惡鬥枋頭,血染戰袍,不料後世子孫竟屈膝相求慕容氏,子孫這般不屑,桓溫在地下知道嗎?」
桓溫一生三次北伐,最後一次統兵五萬走水路直逼燕國都鄴城,因用兵過於謹慎怠誤戰機,被慕容垂率軍阻於黃河上口枋頭,當時前燕帝慕容暐派使至前秦符帝割地求援,前燕軍與前秦軍聯手大敗恆溫,此戰成為恆氏之辱的一世傳說。
寨前眾修大多不明朝事,聽紫袍青年這般說,雖然不明真相,確知道是在嘲諷恆氏,桓少正與陽大牛兩人正斗得昏天黑地,休說回嘴,可能連紫袍青年的到來也不知曉。
「傲慢的謝家小子來了。」司馬雪笑道:「你評得不錯,桓氏確實欺軟怕硬,屈膝相求胡人,真替給他們祖宗丟人。」
「小輩狂妄!」地痴枯黃麵皮一板,道:「叫林中用慈航普渡的禪修出來說話,你沒說話的資格。」
「你有資格說話?你算什麼東西?」紫袍青年斜了地痴一眼,態度和桓少一般無二的狂傲:「在江南只有王、謝、桓、庾四氏稱的上強者,快滾回天地宗去修你的道,別在江南多事。」
地痴臉色枯黃瞬間一片赤紫,掐訣一揮,三柄巨劍連環相扣,如三條張牙舞爪的怒龍,咆哮著向紫袍青年撲去。
兩名中年男子和一群天師道士打扮的人一起施術迎向三柄巨劍,「轟隆」一聲巨響,以眾人之力攔下地痴一擊。
地痴雷霆一擊時,高恩華出於好心,在一旁揮出一道太極圖擊向地痴的三柄巨劍,不過卻換來紫袍青年一聲斷喝:
「道士多事,讓開!」
高恩華一楞,因為紫袍青年的喝聲中明顯透出一股不屑和厭惡,隨既心中釋然,也許在王、謝、桓、庾四大士族弟子眼中,普通人皆是蠻傖賤民,不配並肩稱友論道。
司馬雪眸中怒焰一閃,想要反唇相諷,高恩華一步閃至面前,將她拖出數步,低聲說:「扶我去歇一歇。」
「大叔受傷了?」
「全是小傷,死不了人,歇一歇就好。」
司馬雪立刻沒了一絲怒氣,開始替高恩華檢查全身,只見高恩華全身的道袍東一縷,西一縷,道袍下滲出一絲絲血跡,但好在傷口都深不及骨。
「這傷怎麼來的?」
「地痴的劍氣太凌厲,若非他一直忌憚阿獃偷襲未敢使出全力,我早已落敗。」
「妹妹先別慌。」衛子怡移步上前,輕聲道:「看看有沒有需要包紮的傷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