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節 高姨娘
吳老七做賊心虛,遠遠一見到鹽海縣城門,就感覺周圍無數雙眼晴在窺看自已,偷偷向四處一看,只見鹽海城牆上旌旗飛舞,一隊隊士兵持刀來往巡邏。
城門前有一隊士兵在盤查進城人流,還有十數名修士模樣的人在協助檢查,修士們個個長相魁梧,不怒自威!
一名修士長相威猛,滿臉黑須,一雙眼晴精光閃閃,背後一柄巨型長劍,劍身上用麻布捆紮,身邊兩名修士光著上身,頭皮在秋日中油光鋥亮,手駐兩柄門板般大刀,正在惡狠狠的盯著進城人流。
「都排好隊,排好隊,身上有兇器的主動交上來!」
「一個接一個的來,米賊來了,都快點!」
「一聽米賊幾個字。」吳老七膽顫心驚,沒敢直接進城,從人群一側溜了出來,遠遠御器一看,只見鹽海縣城中到處軍旗招展,驚懼之餘,立刻趕到碼頭向孫大眼報告。
「稟長老,鹽海城中守軍知道本教來了,早有防備,在城門口守衛的修士便有十多名,人人長相兇猛……」吳老七向孫大眼述說著在鹽海縣的見聞,面有餘悸。
「城中晉軍竟有防備?」孫大眼遲疑道:「可知守城將軍是誰?何無忌還是孫無終?」
吳老七道:「都不是,看城頭旗幟,應當是劉姓之人。」
「劉姓?」孫大眼道:「難不成是劉牢之兒子劉敬宣在鹽海么,若是劉敬宣在此,北府兵精銳將士在守城也不足為奇。」
「用不用待天黑潛進城去,再查看一二?」吳老七問。
「不用了,咱是來搶糧的,不是來打仗的。」孫大眼道:「鹽海防備森然,換個守備鬆懈的郡縣搶就是。」一聲令下,天師船隊起帆離岸,沿著海岸線向南緩緩馳去。
大半日過後,站在船頭的孫大眼忽然一拍腦門,大叫:「我等中計了!鹽海縣中若有精銳之師,何必虛張聲勢給眾人看呢?」
「長老,咱要不調轉船頭殺回去?」吳老七問道。
「晚了,也不知鹽海縣劉姓守將是誰?竟如此工於心計,」孫大眼一臉苦笑:「眼下轉回去,鹽海援兵已至,本教已無勝算。」
「孫長老。」孫閭露經過幾日調養,已能走動,她搖搖晃晃從船倉中奔出來,說:「小道想起來了,那日高小郎中用的船不比咱這船小,船工都是江南當地口音,在江南能有這麼大的船,應當不多吧?」
「有道理。」孫大眼臉上驀然露出一抹笑意,只要派人去江南各大碼頭想法子打聽打聽,多半可以尋到高恩華等人的下落,到時便算是傾盡甘派之修全部力量,也要將財寶搶回。
孫大眼曾和盧循暗中合計,有了這批富可敵國的財寶,便算是天師道起兵戰敗,坐大船去夷洲倭國也可以稱王稱霸,到那時自己進可進,退可退。
遠方天海蒼茫,那可惡的高小郎中躲在那裡呢?也許此時正在數著自己的銀子在笑吧……
昆嵛山上,山峰競秀。
經過近半年的緊張建築,大殿已初具規模,巍峨的殿牆依山勢而建,將附近方圓十餘里連成一片,殿牆外面鋪徹青石板,頂上建有哨斗。
為了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戰鬥,陽大牛在督工時,特別注意殿牆的結實度,讓民夫用石碾子將熟土反覆夯實,自己用熟銅棍大力砸上去,殿牆只留下一條棍痕。
從桓府接回來的數百名女修們經過數月休整,已基本恢復戰力,為了迎接她們,臨時又在殿中一側加蓋數百間居室,如今女修們日日在演武場中隨阿獃練習各種殺招,準備日後尋桓少報仇。
司馬雪近日心癢不止,她日夜想辦法要把昆嵛山上的銀子花出去,和衛氏雙姝及慕容妃一說,仨人意見竟不謀而合,即可拉著一大群會御器的姐妹們下山大採購。
昆嵛山位屬南燕境內,慕容德攻佔晉室幽州刺史辟閭渾的廣固城,並在此定都,向南一直攻佔黃河以北領土,於廣固稱帝,改元建平初年,設立百官,安撫百姓。
廣固城原屬於晉室一個州城,遠不如江南三吳舊地富庶,城中一直通用晉室銀兩。
這一日,城中猛然間來了一群美貌女子,不論吃、穿、用等物品,看見就買,絕不討價還價,廣固城中所有商鋪的陳年存貨全一掃而空,彷彿銀子不是銀子,而是一堆土坎坷。
城中立刻流傳一個傳說,說這群青年女子乃城東營丘山中狐精所變化,手中銀兩是土坎坷變成,嚇的商鋪掌柜們整夜不敢合眼,緊守著銀兩不放,直到數日後一咬銀兩仍然嘎嘎硬,才敢放心睡覺。
眾女修們出了廣固城,背著大包小包的衣物回了昆嵛山。
司馬雪在廣固城買到幾件合意的衣衫,急欲讓高恩華給過目,剛奔回大殿,便一溜煙跑到後殿,見高恩華與王存忠正在整理各種藥材。
「大叔,大叔,你在忙啥?我在廣固城買了兩件衣衫,來幫我看看。」
「在為煉製化神丹配藥材。」高恩華笑道:「不必看了,公主貌美如花,破衣爛衫穿在身上也美若仙子。」
「那可不行,大叔跟我過來。」司馬雪過來伸手一把攥住高恩華袍袖,一路拉了過去。
高恩華連忙放下手中藥材,口中叫道:「別拖,別拖。」
王存忠默默的低頭撿藥材,每分好一堆,便用黃紙包好,好似啥也沒看見,他有一種感覺,日後公主師妹要變師娘,有些不應當弟子們見到的事情,自己還是不看為妙。
司馬雪在廣固城中挑了一件淺緋裙襦,一件淡綠長袍,一一試穿給高恩華過目。
「大叔,我穿那件好看?」
「都好看。」
「只選一件呢?」
「這套淺緋裙襦吧。」
「我穿給大叔看看吧。」
「行。」
「大叔幫我系好帶子。」
司馬雪生活起居一切均由高恩華照料,高恩華從無怨言,師徒倆人相處默契,中間偶爾也曾有過師徒鬥法,但司馬雪只要祭出不吃飯的必殺絕技,均已高恩華認輸收場,只是近來司馬雪由懵然少女一晃變的亭亭玉立,兩人相處便多了幾分不自然。
「公主,你已經長大,衣衫帶子要自已動手系!」
「大叔,大道如清水,慾念似黃泥。」司馬雪知道高恩華要說什麼,立刻開啟徒弟教育師尊模式:「大叔心中出現黃泥巴是不是?為何突然不肯幫我系帶子了?」
「以前公主尚未束髮及笄,如今公主已近桃李年華,如何相提並論?」
「以前對我那般好,我才棄宮悔婚來投奔你,如今想不對我好,我不願意,不願意!」司馬雪頓頓足,雙眸厲瞪著高恩華不放。
高恩華腦門微微出汗,試探著問:「昆嵛山上生活如今略微安定,要不挑選一名女童來服待公主如何?」
「不行!」司馬雪回答的斬釘截鐵,嘻笑說:「要麼大叔伺候我,要麼把李姨娘接來伺服我,你選那一樣?」
「先由貧道來待侯你吧。」高恩華知道眼下沒能力從皇宮中把李姨娘領出來,便換個話頭解釋說:「近日與你王師兄已將各種草藥配齊,近日要閉關煉製化神丹,以後難有閑暇伺侯公主。」
「煉丹也需人陪伴,大叔難道要子怡姐姐陪?」司馬雪嗔怪道:「不要認為我傻到看不齣子怡姐與你眉目傳情,衛姐姐讓你救人,大叔便救人,我要見的李姨娘至今還在宮中……」
高恩華頭大如斗,連聲說:「由公主陪伴煉丹,由公主陪伴煉丹!」
「這還差不多,高姨娘你甭想和本公主斗。」司馬雪滿意的穿好淺緋裙襦,轉地轉了兩圈,笑說:「我去演武場給眾姐妹們看看,她們若是喜歡,一人定做一套。」
「這一套裙襦需近二十兩銀子吧,五百名女修若是一人一套,就工化費上萬兩銀子,能不能省點?」
「不能,佛家說了,銀兩是帶不走的利,大叔你們從小眼胖子家再綁兩個人,一萬兩銀子就有了……」司馬雪支招道。
「公主快去演武場吧,我去大殿挑藥材去。」高恩華無可奈何,巴不得司馬雪早些出門,心中暗嘆,司馬雪年紀越大心眼越多,真象她曾祖父晉太祖司馬昭。
他一路想著心事,趕回大殿,見衛子怡正在和王存忠整理藥材,身上居然也穿一套淺緋裙襦,只是同樣淺緋裙襦,司馬雪顯得嬌俏活潑,衛子怡則嫻靜端莊。
「道長看看,公主妹妹替我挑了一套裙襦,好看不?」
「好看,衛道友穿上這套裙襦,顯得麗若牡丹,嫻靜高貴。」話音剛落,只聽司馬雪在外面呼叫:「子怡姐姐,子怡姐姐你在那兒?」
高恩華心頭一慌,疾聲說:「貧道想起一件急事,這便去辦。」說完不待衛子怡與王存忠應聲,匆匆自內殿的小門轉了出去,高恩華前腳剛走,司馬雪穿一身淺緋裙襦,從前殿門跳了進來。
「衛姐姐,咱去演武場轉轉如何?問問姐妹們喜歡這種裙襦不?」
「行。」
「大叔呢?」司馬雪四下張望了一下,問:「他沒來大殿么?他方才說要幫王師兄挑藥材呢。」
「哦,這個、」衛子怡不知高恩華為何要避開司馬雪,抬頭看看王存忠,只見王存忠似老僧入禪般在挑選藥材,應是沒聽到高恩華和司馬雪說話,便說:「公主妹妹,你方才說去演武場吧?快走吧,師妹們一定喜歡咱這套裙襦。」
「走,走,若是姐妹們喜歡,回頭一人給她們做一件。」
兩女走遠后,王存忠抬起了頭,望著兩女的背影,心中在選擇,兩女均是秀色可餐,各有優點,到底選誰做師娘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