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鬧喪禮
夏冰兒想著重生后連一句話都沒同這個爹爹說,不禁覺著有些遺憾。
毒辣的太陽此時炙烤著大地,無論如何,他們的爹爹總算是有個安身之地了。
當他們一行人走過幾個山頭,來到夏家村的祖墳山時,棺材在一個早已挖好的大坑前放下。
四個抬棺木的男壯力此時也微微喘息著。這山路不平坦,而且上坡也比較吃力,可是只稍稍停頓了片刻。
夏純便喊口號,四個男人再次半蹲下來,做好姿勢。
「一二三,放!」
四個男人此時似化作了一人,棺材被平穩的朝下放去,四個木樁上都掛著繩索。
當棺木好不容易著了地時,卻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哀嚎聲。
只見阿爺和夏花他們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朝這邊趕了過來。夏花一來,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眯著眼邊哭邊朝地上拍打:「我的哥哥喲,你怎麼去的這麼早呀!……」
阿爺站著不動,神情木然。阿奶則也跟著哭泣著,淚水不斷涌了出來。
四個抬棺木的男人也沒閑著,一人一把自家帶來的鐵鍬,將泥土朝那棺木上鏟去。
突然,夏花停止了哭泣,她的神情突然變得著急起來,一個箭步便衝到蓋土的幾人面前:「不能埋,不能埋,這是我的棺材!」
幾個男人都愣住了,隨即鄉親們也都望向夏花。
夏冰兒心知定是神筆將夏花的棺木給帶了過來,心中便有些遲疑。
「你們快把這棺材給弄上來,這是我的,是他們偷了我的棺材!」
夏花的叫嚷,頓時引起了人群的一片騷動。夏紅看向夏冰兒,夏冰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爹爹留下神筆,如何只能這樣移花接木,若是知道神筆會將夏花家的棺木拿來,她可就不畫了。
「好歹是你哥哥,就把棺材送給你哥用罷了!」旁邊的夏純媳婦上前來勸說道。
立刻,好幾個熟識的鄉鄰也都來勸。
「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個娃兒嫁了人,但也不能不念本家不是,哥哥總歸是哥哥,就是人死,也還是你哥。」
阿爺看著那棺材嘆口氣,沒有出聲。
阿奶也左右為難,這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女兒,都是心頭肉。兒子現在走了,她還指望著這個女兒能養她老,於是,對這棺材歸誰,還說不上來。
見二老沉默,夏花更是猖狂了些。
她立刻走了過去,伸手扯過一個抬夫手上的繩子,朝上用力拉著。
頓時,棺木的一角翹起,驚的鄉親們都後退一尺。
「孟漢,快點來幫忙,這可是我們家的棺木!」
孟漢看著自家娘們如此的絕情,也有些愣住了。突然,一道電光閃過,頓時電閃雷鳴。
夏花的手猛然間鬆開,棺材朝一側傾斜落下,另外三個抬夫趕忙平穩用力,好不容易才將棺木再次平穩放下。
夏花尖叫著朝孟漢跑去,孟漢本是個膽小的,見自家這個母老虎如此這般,更是嚇得雙腿顫抖,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爺看著那口棺材,表情沉著,他慢慢走到那棺木的面前,拿起拐杖來,朝棺木上打了一下,喃喃道:「水兒,你讓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就是不孝,今日的一拐杖,算是還清了你欠下的人情債!」
說著,阿爺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背在身後,慢慢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阿奶朝棺木的方向望望,擦了擦眼淚,也跟隨而去。
夏花和孟漢則早已被這響雷驚得丟了魂一般,也顧不得要這棺木了,屁顛屁顛地跟在阿爺的身後。
待這些人走後,夏冰兒才長呼了一口氣。沒想到,重活一世,麻煩都出自這些至親之人。
她低下頭,小聲道:「多謝神筆相助!」
夏純看向夏冰兒,道:「丫頭,我們這就開始埋土了啊!」
夏冰兒抬頭,看著那口孤零零躺在地下的棺材,點了點頭。
一個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她剛剛重生,卻見著爹爹下葬。
土一鍬一鍬的蓋在棺木之上,周圍的人都肅然地看著。夏水生前在村子里算是比較得人緣,為人比較老實,又很愛幫助人。
因為沒錢,所以,還未立個牌子,只是堆了一個高高的土包。夏冰兒將一塊早已做好的木板立在土包前,上面用毛筆書寫著「夏水之墓」。
她帶著弟妹們給爹爹上了香,放上幾碗鄉親們送來的飯菜,便算是完成了這整個葬禮。
段氏在板車上又哭了好一會兒,因為怕她再次發起高熱,夏冰兒和夏紅便在安葬好爹爹之後,就帶著段氏回家了。
夏冰兒回去之後,便想著,找個差事做做,畢竟,沒有收入來源,每日僅靠神筆相助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從夏家村一直走到鎮上,可那些需要做工的,都統一口徑,必須是男的。
她一介女流,還真是不好謀差事。
鎮上熙熙攘攘的,可卻讓她覺著分外的悲涼。
突然,她看見有個算命的老先生正朝她招手,夏冰兒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個方向。
她走了過去,只見那老先生兩眼緊閉著,頭髮花白,手上拄著個拐杖,除了身邊一個飄揚的旗子還算不錯之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相對完整的東西了。
「姑娘,別走!我免費給你算上一卦!」
老先生顯然是對夏冰兒有些興趣,讓她在一旁的破板凳上坐下。
夏冰兒原本打算離去,可是經歷了重生,對這種怪力神邪還真有些半信半疑了。
老先生一手放在夏冰兒的手腕上,只輕輕一捏,然後側頭聆聽什麼似的,便突然將座椅向後挪了挪:「姑娘乃大富大貴之人啊!」
「此話怎講?」
夏冰兒鄙夷地望著這個算命的先生,如今家裡是窮的揭不開鍋,如何算的大富大貴的命,這不是寒磣自己么。
「重得一次生命,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如何能有如此好命!」算命先生說著便站起身來,依舊眯著兩眼,慢慢朝遠處走去。
可他分明看不見,卻走得分外的穩妥,一步又一步,可以說是飛快地消失在夏冰兒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