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訂飯桌的人
二腿子家離小春家挺近。那次事件之後,我就和小春家挺熟,他們家逢年過節還請我們家吃飯,我們家也回請,漸漸的就成了朋友。
她家現在還養了一條狗,還是花的,叫小阿花。小阿花很兇悍,但認識我,平時見我搖頭擺尾的。今天也不知道為啥,往死里叫。
我也顧不上這個,就乾脆的跑到屋子打電話,打給師傅的。接電話的是師傅的三女兒,說因為二姐結婚,來了好多親朋好友,家裡決定先請一桌,師傅正陪著人嘮嗑。
我說有救命的事兒,讓師傅趕緊接電話。過了一會兒,還是師傅三女兒接的電話,她學著師傅的口氣和我說:「命是自己的,自己折騰去。」
我草,這老頭關鍵時候就給我掉鏈子,每次都這樣。就連師傅的三女兒都被叫走了,電話還接通著,我聽見那邊亂鬨哄的,一直也沒有人搭理我。
我無奈的掛掉電話,一回頭看見小春睡眼惺忪的看著我。這是下午,怎麼睡成這幅德行。都說女大十八變,可小春好像根本沒有那變化的潛質,相反,還有大粗腿了,臉上也肉呼呼的。還好她不喜歡我,我有時候甚至想她要是喜歡我,還能省掉不少麻煩。小春和她媽媽一樣,嘮嘮叨叨的是個八婆,小小年紀就喜歡管閑事。
「你覺得穎咋樣?」
也不知道她睡醒了嗎?開門見山的就來這一句。前兩天,小春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同級但不同班,她說人家喜歡我,要不要處對象,還說要先書信來往。我直接無視了她,覺得她煩還躲著她。
現在我正心煩意亂呢,哪有心情管這事,我轉身想走。小春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鐵子,我又做夢了。」
「你哪天不做白日夢。」
「我夢見你了。」
「春夢啊?」
「滾蛋,我告訴你,程峰,這次的夢和你有關,特別的……」
她拉著長聲不說,故意吊我的胃口。我皺著眉頭看著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經歷的詭異事兒。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小春做了一個和我相關的夢。
「你這次的夢特別的詭異是嗎?」我試探的問。
「不是,特別的好玩。」
「賈春,我沒事和你胡扯。」
看著我生氣了,小春過來拍我的肩膀,我生氣的把她的手甩開,心煩意亂的往外走。小春在後面喊我:「程峰,我真做夢了,我夢見你被細細的繩子纏上,那繩子挺奇怪的,一根分成四根,四根又合成一根。它像一個網,你就在網裡面,對了那玩意還會動。」
還記得我怎麼和小春認識的嗎?她夢見一個老太婆被燒死了,結果那老太婆真的被燒死了。我本來被那個琥珀弄得精神緊張,現在更緊張了。
她說那是網嗎?一個變四個,四個變一個,我想起了爪子,想起了爪子組成的八腳蟲子。一想到,那東西在小春的夢裡組成了一張網,我就覺得緊張,感覺那些網是那些蟲子組成的,我甚至看到網上的眼睛,腦袋、肚子。我睜大眼睛,看到了外面,發現我原來不是在網裡,而是在那個蟲子的肚子裡面,蟲子的胃都是爪子,它們有規律的蠕動著,我就被這樣的爪子包圍著,整個世界都是,無法呼吸。
我確信我是被嚇著,腦子裡總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能這樣下去。我得趕緊回家,在自己的床邊,找了一個蓋了戳的郵票,拿著火柴當場就把郵票燒了,然後喊了一句:「程峰,回來吧,別在外面嘚瑟了。」
這個方法是我跟師傅學的,這幾年我總看著拿個碗,幫人家孩子叫魂,就問他自己的魂要是被嚇跑了咋辦,師傅就教給了我這個法子。
我第一次用,還挺好用,心裡平靜了很多。閉上眼睛,腦袋裡終於沒有那隻蟲子了。這個時候家裡電話響了,我媽說二腿子找我。
我問二腿子咋了,二腿子說那個傢伙又來,這次是加量,他又訂了三桌,給了六桌的錢。我聽了靈機一動,讓二腿子不管咋樣先做飯。
我就出門了,去的是派出所。現在派出所是鐵索管事,他是所長,不過前面加了一個代字,城裡說委派一個所長下來,都好幾年了,沒動靜。王智那傢伙早就走了,走的時候,白嫩的小臉曬得黢黑,比村裡人還丑。
派出所還是兩個人,除了鐵索還有一個姓李的,家裡找關係來的,特別看不起警察這個行業,估計是家裡有錢,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
到了派出所,就鐵索一個人在,他把自己的閨女帶來了,閨女在他旁邊玩槍套,我看著心驚膽戰的。
「裡面沒槍,槍在保險柜鎖著呢。」
我把來龍去脈說了,鐵索就給二腿子打了一個電話,他仔細問了那個人的模樣,然後又給村裡旅店打電話,確定那個人在哪住,就帶著我去了,還帶著他四歲的姑娘。他姑娘跟不是他親生的一樣,長得水靈漂亮。說是隨姑,我沒見過鐵索的妹妹。
路上我和鐵索說:「那個傢伙要是見著你就跑,咱也別追了,絕對是一個替身。」鐵索聽了就笑,和我說,雖然辦案子挺枯燥的,但仔細一想,其實沒有一個案子是一樣,同樣抓著一個小偷,他們的想法也不同。
到了旅店,我們就進屋了,屋裡有一個人,長得枯瘦如柴,帶著一個眼鏡,看著特別的文藝。鐵索問了一句,這傢伙叫杜雨澤。聽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父母是城裡的文化人,我的名字是爺爺在世的時候起的,意思是乘風破浪,但仔細想又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我都不敢想,要是我爸給取名字,我會叫什麼,程二狗,程鐵蛋、程狗剩?
我看著這個人就覺得特別的不舒服,他的名字文雅,穿著的衣服卻太讓人討厭了,皮夾克帶著穗,仔細一看,那穗子每個只有四根繩,讓我想起爪子。我趕緊搖搖頭,好不容易把這東西從腦袋裡屏蔽乾淨了。
聽到鐵索把來意說明白了,杜雨澤就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工作證上顯示,他是市裡地質局的。他帶著大約十個人,在附近的山上進行勘探。因為只是前期的考察,不會破壞生態環境,就沒有在當地派出所備案。
杜雨澤解釋完之後,還給了我們一個電話,讓鐵索打電話問,鐵索也不客氣,當場就打了,地質局那邊說,確實有這種事情。
問完之後,鐵索看了看我,我無言以對。但那些詭異的事情是真實發生的,我用祈求的眼神看著鐵索。鐵索咽了一口吐沫,問能不能和那邊勘探的兄弟聯繫上,杜雨澤特別配合的說行,然後就弄一個無線對講機,喊了半天,那邊滋啦啦的沒有回復。
「要不,我帶你們去見見我們那些兄弟。」
鐵索把閨女送回家,就開著警車帶著我們去了,走向是夾溝的方向。路上我看到杜雨澤的手腕上帶著一根紅線,上面穿著鈴鐺。
「杜叔叔,你這個鈴鐺是做什麼用的?」
「我媽求的,招魂鈴。我爸也是勘探人員,他們當年要找一個鐵礦,也許是金礦。母親也不知道,那一次出去,父親就再也沒有回來。母親說當年的勘探人員,手上都帶著紅繩子和鈴鐺,也讓我帶一個,也許我在勘探的過程中,能找到父親的屍骨。」
我聽了,沒有在說話,想著那些老頭們,想起了他們手上的紅繩和鈴鐺。事情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巧合的,我還沒有想明白,就到了夾溝。
我們往裡走,走了沒有多遠,就看見裡面躺著十來個屍體,一個個都膨脹了,招來了飛舞的蒼蠅。
「他們是我的隊友,他們,他們怎麼都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