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斷頭雞的鳴叫
走出內屋,我將面對一群六十歲的老頭子,他們最起碼在黑河鄉有一定的面子。我不能像同齡人一樣打遊戲或者躲在小黑屋裡看片兒。我要和他們交流,像個大人一樣。我站這裡,目視著這些老頭子,哪怕他們的臉上忍著笑意,我還是一本正經的說:「我們移墳可以,但有些話我事先說明白了,那個墓穴根本沒有人可以用,你們都知道我師傅的能耐,他長眠的地方,普通人可不行。」
說完我停頓了一會兒。
「我先和你們說明白,別以後死了人後悔。」
我說完這句話,其中有人開始嗤嗤的笑,他們還是把我當一個孩子看待,看著我這個大孩子一本正經的和他們說話,說子虛烏有的事兒,他們就想笑。
「下葬的時候,記得用鹽米和麻葉泡水,把棺材刷了。」
我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笑出聲音來了。他們覺得我這個小孩子,還真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師母得到了適當的賠償,她並沒有打算在這個事情上賺錢,因為師母覺得我說的對,我師傅可不是靠人死來掙錢的。師傅活著的時候,碰到可以救的一定會救,從不收錢。
鄉長姓王,叫王一凡,他可不是凡人,特別的有能力。可惜他的能力不是那種為百姓造福的能力,是維護臉面的能力。他上任三年,在黑河鄉的政績都是面子工程,是為了給領導看的。上面的領導還以為黑河鄉的人民在改革開放的大路上越走越快,沒有想到的是,其實老百姓活的並不好,一些基本的福利,也被這個王一凡偷偷的霸佔。
這個王一凡特別信奉鬼神說,風水說。他父親死了以後,立刻找了一個風水師,讓自己的官途一路綠燈。
這個風水師是城裡的,出名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但因為手法高超,成為了城裡很多大官的御用風水師。有人就把這個風水師介紹給了王一凡。風水師的名字大家不知道,都叫他山人大師。
他來了,就看中了金蟾望月這塊寶地。王一凡用他的權威施加壓力,讓我們移墳后,就把父親葬在那裡。
師傅葬在哪裡?我和鬼爺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葬在七星望月那個福地,這個所謂的金蟾也是七星之一的惡。根據道家的方法,把七星分為喜、怒、哀、懼、愛、惡、欲。後來我覺得把師傅放在喜星上。
之後,我就回到了建設鄉。沒有想到,這事才過了一個星期。王一凡就親自開著車來我們學校接我了。
原來,在他們家老爺子頭七的時候,他的媳婦突然心臟病去世。在這之前家裡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兒,家裡的公雞每天晚上半夜十二點打鳴,那聲音特別的響亮,王一凡聽了心裡就發憷。有一天他真的忍不了了,拎著菜刀,就把公雞的腦袋砍了下來。
到了晚上,王一凡認為,這回不會有公雞打鳴了吧。沒有想到,晚上又傳來了那個公雞嘹亮的聲音。
這聲音擾的王一凡睡不著覺,他急了,心裡想著,這是誰在搗鬼。自己家的雞都死了,肯定又弄來一隻嚇唬自己。他摸到手電筒,去廚房拿了猜到。嘴裡嘟囔的罵著就往外走,他發誓要把這隻公雞砍得稀巴爛。
走到外面,公雞聲音也沒有了。村裡的夜晚都是靜悄悄的,黑漆漆的。這個時候是三更半夜,村裡最多有幾個晚上起夜的,但響動絕對不會饒了村裡的安寧。
王一凡用手電筒亂掃,終於找到了那隻公雞,那隻公雞就站在柵欄上。它沒有頭,卻筆直的站在柵欄上,脖子上的斷處,還滴答的往下面流血。
這可把王一凡嚇壞了,他一哆嗦,退了兩步,腳下一軟就坐在了地上。手電筒也掉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手電筒上的光就像拐了一個彎兒一樣,往那隻死雞身上照。偏偏在這個時候,斷頭雞開始打鳴了。沒有頭,但那聲音好像從肚子里竄出來的,一聲比一聲響亮。
鄉長家這一晚上,都不知道咋過來的。第二天,鄉長就開著車去城裡,請那位出名的山人大師,可是那位大師,偏偏沒有了蹤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王一凡特別沮喪的回到家,到了中午,平時乖巧的媳婦,肯定會端上一頓美味可口的飯來。今天,王一凡特別累,肚子也餓。可是媳婦咋喊都沒動靜,他往屋裡一瞧,媳婦還躺在床上。
「臭娘們,老子昨天也沒睡好,還不是為了家一個勁兒的折騰,你倒是好,這都日上三竿了,還躺在被窩裡裝死,你咋不真的死了。」
王一凡說著,過去一把將媳婦的被窩給掀開了。
媽呀!
媳婦臉色蒼白,也不知道哪流出來的血,流到了脖子上,看著就和昨天晚上的斷頭雞一模一樣。
派出所來人了,對這情況無法鑒定。就在城裡的請來了驗屍的專家。專家說是急性出血,引發的心臟驟停。這些血都是鼻子里出來的,為什麼出血?這個原因還沒有辦法斷定。但總體澄清了一件事,王一凡媳婦的死是一個意外。
但王一凡不覺得這是意外,他找了好幾個風水師,那些風水師都在方圓幾百公里的地混飯吃的。他們聽說王一凡利用權勢,搶了師傅的墳。沒有一個敢接這活的,給多少錢都不幹。後來終於有一個善良的風水師和王一凡說了。讓王一凡來找我,或許躲過這一劫。
我聽了王一凡把來龍去脈一說,心裡也犯怵。特別是想到一個沒有腦袋的公雞,站在柵欄上,用肚子發出鳴叫聲,我腦袋裡就亂七八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下葬的時候,你們用麻葉和鹽米泡的水刷棺材了嗎?」
聽我這麼一問,王一凡就愣了,敢情他根本沒有聽過這回事。那幫老傢伙把我的當成什麼了?難道他們認為我說的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惡意的詛咒嗎?
徵得了我爸的同意后,我就跟著王一凡去了黑河鄉。其實我挺希望,我爸不同意的。但人家王一凡是鄉長,和我們建設鄉的鄉長稍微通通信,在我爸工作上給點好處,我爸樂得嘴都合不攏。
我覺得墳墓出了事兒,就帶著王一凡來到他父親的墳地上。毒蟾望月,惡星。我腦袋不停閃過這些詞兒。
建設鄉在黑河鄉的北面,就算現在公路修好了,開著車來回一折騰,也一上午過去了。到了墳地那,已經是中午了。
王一凡找了一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本來叫了十五個人,但有幾個知道王一凡家發生的怪事,就算王一凡是鄉長,他們也不願意以身犯險。各種拉肚子疾病,反正能想到的理由都用,來的人算是比較愚鈍,但也有十一個。
這種時候,王一凡也不願意較真了。來幾個就幾個吧。反正十多個人,怎麼也能把這個墳墓挖開。
可是我覺得不舒服,因為來了十一個人加上我和王一凡,這總共就十三個人。十三代表著可是死亡。
移墳有一個重要的規矩,那就是挖出來的屍體不能見到太陽。現在是中午,又不能晚上移墳。王一凡還想快點解決這個事情。我們只能搭建了一個臨時靈棚。用帆布包裹著,開始動手。
來的人都是壯年勞力,挖墳挺快的。
到了揭開棺蓋的那一個環節就出了事。棺材一碰,就跟糟了一樣,啪嚓掉下來一塊。這裡葬的可是鄉長的父親,棺材用的是鄉里最好的木料。這才剛過了頭七,連棺材都酥了?王一凡捂著眼睛不敢看,直哆嗦,沒有我的吩咐他也不敢走。我都怕,把他的心臟病也激發出來。
我拿起斷掉的棺材蓋子一看,裡面大眼小眼的,跟蜂巢一樣。借著斷口處,我往棺材里一看,裡面黑壓壓的,密密麻麻的,擠滿了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