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驚天一刀
破船之上。
海賊們狼吞虎咽，隨意嚼了幾下的食物通過極為乾燥的喉嚨，刮過他們的食道，身體在叫喊著痛。但同樣，他們的雙手卻無法讓自己的動作停止一秒，劇痛讓他們的神情看上去如餓鬼道跑出來的邪鬼。
「不能再吃了……」
海賊們的身體在都吶喊著，但是，他們仍然沒有感覺到飽足感。
足足撐死了五個人之後，海賊才停了下來。
對於死去的五個人，他們並沒有一絲同情憐憫，他們知道，與其在那種極度的飢餓中死亡，倒不如做一個飽死鬼。
「啊啊啊啊！！！！！」
終於獲得飽足感的海賊，仰天呼喊著，他們的聲音沙啞，就像是破銅鑼，刺耳難聽。
他們高興地跪了下來，頭死死的抵著地板，痛哭流涕。
這是死裡逃生的本能反應。
他們在感激著，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感激什麼，每個人都在胡言亂語，說著一些沒有人知道的語言。
他們在感動著，感動著自己從地獄，從惡夢中清醒了過來。飢餓的感覺，是生活在富足家庭中的人，沒有辦法體會的，在最苦的時候，他們甚至試圖吃泥土，喝海水。
因此而死的人，足有三四十人。
「我們，又活過來了！」
克利克托著頭，冷眼看著他們：「你們又復活了啊！等你們體力恢復之後，我們還要再去一趟偉大航道。」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這一刻彷佛連海水都靜止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他們只是默默地看著克利克，木無表情，沒有恐懼，沒有高興，什麼都沒有，似乎腦中的某一片空間，自動地屏蔽了『偉大航道』這四個字。
克利克放下了托住頭的手，慢慢站了起來，掃視著自己的手下，眼神冷漠：「你們這些是什麼表情？」
一個海賊看著克利克，他拔出了刀。
「我不想再回去啊！」他的臉上從木然，到恐懼、絕望、憤怒、迷茫等種種情緒揉合在一起的複雜表情。
他一刀砍向了克利克，克利克頭一側，刀刃落在了他的護肩上。
發出了『鐺』的一聲脆響。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寧願死在這裡，我都不要再回去那個該死的地方！」他眼淚狂流，身體都在顫抖。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克利克拔槍，對著和自己一起死裡逃生的人，扣下了板機，子彈從下巴穿到了後腦。
噗。
屍體倒在了地上，眼淚混雜在鮮血、腦漿之中。
「你們，還有異議嗎？」
寂靜，終於，有一個顫抖的聲音在大叫著：「沒有！」
隨即便是一片附和的聲音。
「哼……一堆渣滓，果然，武力，才是鎮壓的最好手段！我是最強的克利克，誰可以忤逆我！」克利克看著神情懼怕絕望，卻勉強擠出笑容的手上，心中暗自冷笑。
「那麼首先，我們要放棄掉克利克獅子號，把海上餐廳搶到手！」
「哦哦哦哦哦！！！！」
……
「他們要過來了！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吼叫聲！」
「這是我們的餐廳，我們要一起守護到最後！」
山治看著鬼刀，草帽海賊團的幾人，輕道：「你們，已經沒有逃跑的退路了，真的想跟海上餐廳共同進退嗎？」
「共同進退？」夏洛笑了一聲，「誰他媽會跟你一家破餐廳抱著一起死啊？我不走只是這場戲都看了開頭總不能不看結尾吧？那克利克不就是一個廢物而且，有什麼好怕的？要真有其他變化我第一個就會走，你放一百個心好了。」
「……」什麼破餐廳啊！你這個王八蛋給我滾出去！
夏洛的臉色猛地劇變。
確切來說，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冷汗涔涔，他赫然衝出了餐廳，來到了大門處的甲板上，抬起了頭。
呼！
那是一種，風的聲音，風在壓縮后極速呼嘯過的聲音，彷若尖鳴，又無聲無息。
那艘極為龐大的克利克獅子號船身上，突然多了一道線……被斬開了！足足被斬成了五段！就在他的眼前解體落下。
「狂……級……」
夏洛的聲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喉嚨一般，沒有認知，就沒有懼怕！有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多，你越會感到恐懼！
一隻螞蟻，他們不知道核彈，他們不知道戰爭，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對手，也許就是那一個個巨人。
他們要是跑得快，牠們可以躲過巨人伸來的那如山一般的指頭，但是牠們不知道，一顆核彈，可以毀滅掉多大的領土，而在這片領土之中，牠們連塵埃都算不上。
牠們不知道，所以，牠們看到核彈，不會怕。
在場的上，他們只為那船隻解體而感到震驚。
只有夏洛，他很清晰感覺到了，從中透出來的力量是多麼的可怕！在那股氣勢之下，他連勇氣彷佛都消失了，那不是強級，比起強級，更加深刻，更加……恐怖！
支離破碎的船，落在海面上，掀起了大浪。
夏洛仍然處於失神的狀態，愣神看著那似乎斬裂了天際的劍意，一個浪頭打了過來，眼看就要把他捲入暗流之中。
「喂！你發什麼呆啊！」基德抓住了旁邊的柵欄，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夏洛的手臂，將他猛地一下甩后。
夏洛一頭蓬鬆的頭髮被水淋得扁耷，回過頭來，瀏海之下的一雙瞳孔仍然沒有焦點，在那雙淡紫的黑瞳中，似乎只有著一道極為銳利的斬痕。
突然，紫色變淡，冒出了一股深深帶著惡意的黑。
不過轉眼即逝，即使是基德都沒有注意到。
但這麼黑意一閃，他回過神來了。
「沒事吧？」基德在巨浪中渾身濕透，他沒有看夏洛，而是抬頭注意著有沒有東西砸過來。
夏洛晃了晃腦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他搧得很重，臉馬上就紅了一片，他低聲道：「好，我沒事了。」
「真的沒事？」基德還是有點擔心，他從未見過夏洛那種樣子，那種害怕的樣子，因為他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乎，卡羅迪亞斯出現的時候，他也只著急……而不是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