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虎躍鷹揚（六）
塑造優雅的形象需要十幾年、數十年的時間，而打破它，只需要一瞬間。林婉晴唯一感到慶幸的是，現在這裡並沒有別人圍觀，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快點解決掉這個頑強的敵人。
地上又濕又滑，「河水」湍急更叫人站不穩，林婉晴手一滑，頓時被趙空雪抓住機會翻身上來。這隻銀章鷹爪子左臂在不斷流血，從破爛的衣袖處可以看到裡面的肌膚。
只不過，並沒有相像當中的旖旎，被神兵帶過的地方肌肉翻起，又被雨水泡過，泛著不健康的白色，不時有鮮血從裡面湧出來，又把這白色的地方染紅，好像嬰兒粉嘟嘟的嘴唇。
兩個人糾纏著、擁抱著，在深至腳踝的雨水泥濘當中翻滾，中間不停地互相拳打、肘擊、膝撞，還有指抓。終於兩人滾下一處台階，十數級的台階加起來也不算太高，滾下來也不必花費太長的時間，可林婉晴心中覺得這個時間如此的漫長。
因為太疼了！
腹部的傷口比趙空雪的要嚴重的多，若不是她體質更加強大，也堅持不到現在。
每下一級台階，身體撞擊在冰冷的青石上面，都帶動傷口一陣顫動，血從小腹流走，寒冷從那裡灌入，幾乎要把人凍僵，甚至有一種連靈魂都一起凍住的感覺。
到底了！十餘級的台階再長，也用不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很不巧，落地的一刻，林婉晴身體在下面，她的後背重重撞在地上，她有一種錯覺，似乎都能聽到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趙空雪眼睛更加嗜血，露出殘忍的笑意。她身體還沒落下，右手已成鷹爪之勢，鷹爪不是形容詞，不是說朝廷鷹犬的爪子，而是真實的手上功夫。龍爪、虎爪她不會，鷹爪還是練得不錯的，她信心滿滿，這一下子若抓實了，那便大局已定。
只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情，任何時候，腿都要比手長！
趙空雪人還在半空中，林婉晴身體沒了束縛，她小腿一彈，只是一剎那的功夫，穿著靴子的腳帶著無數的水珠，重重踢在趙空雪胯下！
有些地方，對男人而言很重要，一腳就能喪失戰鬥力，但其實，女人挨了一下重的，也會痛徹心扉！因為相比於穿著靴子的腳來說，有些地方實在太過柔軟，雞蛋固然碰不得石頭，豆腐同樣也碰不得石頭，軟和硬的差距，就是失敗與勝利的距離，就是死亡與生存的結局。
趙空雪慘叫，這是兩人交手以來發出的第一聲慘叫，之前無論是神兵及體，還是梅花穿腹，兩人都不曾有這樣的叫聲。但現在趙空雪撐不住了，這樣的陰招，莫說人榜十二，就是人榜第二，恐怕也都接不下來！
她一慘叫，手上就泄了力氣，鷹爪歪歪扭扭也不成型。林婉晴雙手齊出，扣住她的鷹爪就勢用力一絞，咔嚓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傳來。
有的時候，人的意志看似強大，然而就像那大河堤壩一樣，平日里再如何的堅不可摧，但只要破開了一個缺口，整條防線就再起不了作用。
趙空雪那一聲慘叫，已經泄去了她強大的氣勢，這時手腕再一骨裂，頓時忍不住又是一聲慘叫。
林婉晴一按她胸口，另一隻手死死抓住她掙扎的右手，將她牢牢按在地上。
趙空雪只有左手還有閑暇，然而一連兩下重創，左手本身又使不出力氣，只能憤怒的罵道：「卑鄙！」
「卑鄙？」林婉晴報之以冷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和餘杭令，一個不惜動用朝廷氣運封鎖靈氣，一個親自帶人來截殺我，這已經不是卑鄙，這是膽大包天！你們以下克上，這是要造反嗎？！」
趙空雪劇烈喘著氣，氣息吹動著臉上的黑巾，濕透了緊緊裹在臉上的黑巾泛出陣陣漣漪，她的心臟也在強力地跳動，林婉晴按著她的胸口，柔軟的觸感無法阻隔那種強烈與狂熱。
「造反……」她說話雖然斷斷續續，但語意堅決：「究竟是誰要造反？……你真的不知道？」
「白虹，還有流星，那兩把劍是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萬年以前，清源六聖斬龍脈，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現在神劍出世，你們清源又想把它們再次收集起來，你們想要做什麼？這樣的神劍，絕對不可以流落在外，它們只有被皇室掌握，才是安全。」
林婉晴冷冷的道：「那本來就是清源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有什麼不妥？清源要不要收回自己的東西，又或者是怎麼用，那都是清源的事情，和你們沒有一點兒關係。」
趙空雪擰著眉毛，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怎麼沒有，這樣的神物，落在外面就是禍害，一個不留神就是天下大亂。知道天下大亂是什麼樣子嗎？」
「我告訴你，天下大亂，必然是赤地千里、人煙斷絕，百姓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那樣的結果，是你們清源想要的？不管怎麼說，你們清源也是名門正派，這樣的結局，你們難道就忍心？」
林婉晴冷笑道：「滿口胡言！朝廷有朝廷的規矩，皇家有皇家的法度，師出有名的道理你真不懂嗎？如果皇帝看中了大臣家裡的東西，或者是那東西可能危害到自己，難道就可以出手強搶么？這和強盜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清源可不是皇家的臣子，最多算是鄰居。世上哪有看到鄰居家裡有好東西，就上門討要，討要不成就殺人越貨的道理！」
趙空雪咳了兩聲，慘笑著道：「不是鄰居，是鄰國。」
「你們清源，名為修真門派，可實際上與一國無異。不說真人以上的高人和築基、金丹這些中堅力量，單單最底層的練氣士就足有萬人以上。你要知道，皇軍最精銳的牙門軍，人數不過十萬，練氣士不過兩萬，初看人數好像比你們清源多，可這些人大多都是練氣初期，少數中期的修為，論個人實力是不能與清源弟子相提並論的。」
「只要你們願意，隨時都可以拉起一支可以媲美，甚至超過牙門軍的強軍，你叫皇室，你叫聖上，如何能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