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是來拉你上岸的
盧小凡回家的時候，特意拎了瓶紅酒，推開門優優卻不在家。
盧小凡給優優打電話：「優優，你是回自己家了嗎？」
優優在電話那頭笑嘻嘻的：「怎麼，捨不得我啊。」
因為很久沒有人這樣陪著她了，優優昨天剛來，盧小凡好不容易開心了一晚上，想到優優居然一聲不吭又走了，盧小凡不禁有些失落：「那你也不能不說一聲就走了啊。」
「怎麼可能呢我的大小姐，我還想了解下你今天的相親成果呢，」優優嘿嘿笑道：「我出來買兩件兒衣服，一會兒就回去。對啦，你覺得我周師兄人怎麼樣啊？」
「嗯，這怎麼說呢，」盧小凡的語氣讓人猜不出來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等你回來再和你聊吧，我買了紅酒，今晚咱倆喝點兒。」
「好嘞，看來你今天挺有雅興，」優優咯咯笑道：「我這就回去，我買了好幾件兒衣服，咱倆可以換著穿。」
優優掛了電話，打了個車就回了盧小凡的住處。
她平日里大大咧咧慣了，今天又是難得的高興，壓根兒沒注意到身後還有人在跟著自己。
盧小凡租住的小區是近幾年新建的，物業設備一應都是最新的，從大門口到單元門，進出都要輸密碼。
因為是新小區的原因，入住率並不是很高。
優優提著手中的大包小包，費勁地輸完了密碼，側著身子正要用肩膀去推門，從後面伸過來一隻手。
那人個子很高，輕而易舉就隔著優優把門推開了。優優側身進了門，回過頭來笑著對那人說一聲：「謝謝您。」
那人有一米八多的樣子，二十歲出頭，穿著一件長款巴寶莉風衣，帶著口罩和帽子，打扮得很時尚，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個大帥哥，但他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優優隱約感覺這個男生有些不對勁，二話沒再說，提著東西就進了電梯。
男人也緊跟著優優進了電梯。
盧小凡家住九樓，優優出於警惕，沒有直接按九樓，而是按了十二樓。
男人沒有按電梯。
「這麼巧？難道他也住十二樓？」優優不禁開始有些心裡發毛，直覺讓她感到這個男的不正常。
她靈機一動，撥通了盧小凡的電話：
「喂，老公啊，我進電梯了，你出來迎一下我吧，我買了好多東西，提著好沉啊……」
電梯到了十二樓，男的站在那裡微絲不動，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此時，優優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男的肯定有問題。
優優掛了電話，拔腿就往外跑，卻被男生伸手一把抓住：
「優優，你跑什麼呀？」
優優驚恐地回過頭，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於卓？」
那男的拉著優優出了電梯，摘下帽子。
「剛剛嚇到你了吧。」
優優看到於卓的臉，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又忍不住怒從心頭起。
她用力想要甩開於卓的手：「於卓，你放開我。」
「放開你可以，我本來也不想把你牽扯進來的，你告訴我，小凡在哪裡？」
「盧小凡？盧小凡不是你女朋友么，你幹嘛問我她在哪裡？」
「優優，剛剛你在商場給小凡打電話，我正巧在旁邊都聽到了。優優，小凡是住十二樓嗎，還是別的樓層？」
「於卓，你死了這條心吧，盧小凡現在根本不想見到你。」
於卓笑笑：「不是小凡不想見到我，是你不想叫小凡見到我吧，優優，我勸你一句，別人的事兒你可少摻和。今晚要是盧小凡不見我，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優優早就聽盧小凡說過於卓的脾氣，只是沒想打這個昔日的同學私下居然能可惡到這種程度，她惡狠狠地瞪一眼於卓：「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報警了。」
優優的電話嗡嗡響了起來，原來盧小凡打開門卻不見優優，意識到出了問題。
於卓笑起來：「小凡的電話吧，你接還是我替你接？」
優優也意識到，她再一個人和於卓僵持下去對自己絕對沒有什麼好處，倒不如先讓盧小凡上來和於卓把話說清楚，如果於卓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自己再報警也不遲。
她接起來電話：「喂，小凡，我們在十二樓……」
不一會兒，盧小凡出現在十二樓樓梯間。
於卓鬆開優優的胳膊，迎了上去：「小凡，好久不見。」
盧小凡把優優拉過來，緊緊握著優優的手，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於卓，我早就和你把話說清楚了，你又來找我做什麼？」
於卓伸手去搭盧小凡的肩膀，盧小凡急忙向後躲開：「你有話就好好說，不用動手動腳的。」
於卓意味深長地笑笑：「小凡，你用得著這麼怕我？」
盧小凡義正言辭地糾正道：「於卓，我再跟你說一次，我不是怕你，我是要擺脫你。」
於卓還不死心，又上前道：「小凡，好歹咱倆在一起一年多，能不能別讓我站在外面，咱倆進屋說。」
「進屋說？」優優擋在盧小凡前面，「於卓你想都別想，你還想進屋說，你忘了你以前是怎麼打她的嗎？」
「是，我是打過你，可是除此之外，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小凡好？小凡和你在一起那麼久，你看看她到現在連件像樣的衣服和首飾都沒有，你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樣的，小凡身上穿的戴的有哪一件是你給的？」
「我他媽……」於卓被優優說急了，抬胳膊就想動手，但想到優優終究不是盧小凡，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盧小凡抱住優優，擋在優優前面，一雙眼睛狠狠瞪著於卓：
「於卓，我們已經這麼久不見了，你今天這麼鬧是為什麼呢？」
於卓冷笑一聲：「小凡，我本來以為你這次還像以前一樣，鬧鬧脾氣就過去了，我是來找你認錯，想讓你跟我回去的。」
「你死心吧，我不會再回去了，我有新的男朋友了。」
「我知道，那天在你們單位門口，我看到你上了別人的車，我記得是輛寶馬吧？」
盧小凡知道，於卓看到的肯定是方書亦的車，但她也懶得和於卓做什麼解釋。
盧小凡冷冷地，對於卓的話不屑一顧：「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於卓聳聳肩，將兩隻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仰起下巴，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他現在的姿態看起來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那麼，你答應我的事是否還能做到？」
盧小凡愣了愣：「我答應你的，什麼事？」
「你答應我的，我的畢業論文。」於卓冷冷的，彷彿盧小凡欠他的一樣。
一旁的優優看不過去了，吵吵起來：「於卓，你是不是男人啊，盧小凡和你已經分手了，你有什麼資格再要求她為你做這做那？」
於卓被優優這麼一罵，額頭上青筋暴起，張牙舞爪地罵起來：「關你屁事啊？你有那功夫去管好你自己的男朋友吧。盧小凡她之前答應我的事，答應了就要做到，說話就要算話，這道理你他媽明白嗎？」
優優也不甘示弱：「你還好意思講道理，還說話算話，你看看盧小凡因為和你談戀愛，現在穿的什麼戴的什麼？你看看……」
眼看著兩人就要爭執起來，盧小凡趕忙攔下優優：
「你們都別說了，當初我既然答應給於卓寫論文，於卓也找上門來了，我會給他寫。至於於卓，」盧小凡轉頭望著他：「等我把論文寫完，咱倆就再無瓜葛了，對吧？」
於卓點點頭：「三個月之內，你把論文給我，只要論文過關，我可以順利畢業，我就不再糾纏你。」
盧小凡會心一笑：「好，三個月之內，我會把論文發到你的郵箱，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麼現在請你回去吧。」
盧小凡給於卓按了一樓的電梯，拉著優優的手下了樓。
在確認於卓沒有跟著她倆之後，優優才跟著盧小凡進了家門，回到了盧小凡租住的那間小屋子。
優優生氣的甩上門，破口大罵道：「無恥！我就沒有見過比於卓這個王八蛋更無恥的人！小凡，你怎麼居然能受得了這種人？上學的時候，你就冒著被抓的風險替他去考試，現在都分手了，你還要替他寫論文……」
盧小凡褪下外套，有氣無力的趴在床上，閉著眼睛：
「我把論文給他寫好了以後，他就再也不會來糾纏我了。」
優優感受到了盧小凡的失落，雖然她向來心直口快、不吐不快，但作為盧小凡的好姐妹，她又有些於心不忍，不想再拿於卓的事情來煩她。
優優也和盧小凡一起趴下來，從背後摟著她：「嗯，但願你能儘快擺脫他。小凡，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你一定會幸福的。」
盧小凡轉過臉來，對著優優憨憨地笑：「優優，有你真好，有時候我覺得，只要有你這樣的好姐妹，我都不需要男人，可惜侯昊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啊，我可真嫉妒他……」
優優看著盧小凡迷離的樣子，覺得十分可愛，她低下頭來在盧小凡的臉上親了一口：
「姐妹要有，男人更要有，我有侯昊，你也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
優優眉飛色舞，用肩膀碰碰盧小凡：「快跟我說說，今天和周師兄的約會如何？」
「嗯……」因為房間里暖氣開得太足，盧小凡的臉上泛起紅暈：「你周師兄人挺好的，細心，周到，有禮貌。」
「不止呢，學歷還高，聲音也好聽，家境也不錯。」
盧小凡哼唧道：「嗯，聲音也挺好聽的，整個人有些溫良恭儉的感覺。」
「那就是？你對我周師兄也很滿意咯？」
「嗯，他的確還蠻好的，可是，」盧小凡吞吞吐吐起來。
「你是說他的小拇指么？」優優一臉歉意地看著盧小凡。
盧小凡的表情也有些為難：「優優，本來我遠遠地看見他站在那裡等我，我真的是有些自卑的，他外形不錯，舉止看出來家教也很好。可是優優你沒有告訴我，他缺一根手指啊。」
周銘博給盧小凡倒茶的時候，盧小凡才不經意間注意到，周銘博右手的小拇指被連根截掉了。
盧小凡的腦子轟地一聲，她沒想到優優口中近乎完美的周師兄，有一個這麼不完美的「瑕疵」。
出於禮貌，盧小凡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她剋制自己不再去看周銘博缺少的那根手指。
可她還是一時難以完全平靜下來，她和周銘博說話的時候，盡量把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杯子上。
可盧小凡也知道，和對方沒有眼神交流是很不禮貌的，過了大約十分鐘，盧小凡才慢慢抬起頭，試著去看著周銘博的眼睛和他說話。
周銘博本人的確和照片有七八分相似，但如果湊近了細看，其實也不是很像。
至少照片上的周銘博陽光帥氣硬朗，但是本人的臉卻稍微有些僵硬。
當然，後來盧小凡慢慢了解到，周銘博的手指和他有些僵硬的面部，要源於他大學時的一場車禍。
優優面帶微笑，溫柔而語重心長地趴在盧小凡旁邊：
「小凡，周銘博除了那根手指，其他方面也算是妥妥的優質男了吧。咱們女孩子找另一半啊，一定要找值得託付終身的。否則，或許憑咱們自身的條件，可以找到顏值特別高的大帥哥或者富二代，可是那些人是靠不住的。要想結婚，想一輩子幸福的話，人品好、上進、性格好、對你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就像我和侯昊，我要是想談戀愛，身後追我的富二代排著隊呢，可是有幾個人能像侯昊一樣，一心一意地對我好，連帶著他的家人都對我另眼相看呢？」
盧小凡知道優優說的對，而且在看男人的眼光上，優優比自己強了不知多少倍。
優優從上學的時候開始，就比較有心機，但心機只要別用在壞地方，就是聰明、有分寸，就是優點。
優優和盧小凡的感情一直都挺好的。
可是盧小凡心裡還是像卡了一根刺，她覺得她現在已經不能十分懂優優了。
無論如何，優優怎麼能對自己隱瞞周銘博缺一根手指這樣的事情呢？
這事兒說小也小，無非就是周銘博運氣不好受了點傷，但他終究是一個瑕不掩瑜的男孩子；但要是說大也大，畢竟他的身體不完整，也算是有一點殘疾。
優優怎麼可以跟自己隱瞞這一點，她憑什麼認為她盧小凡就要接住優優扔給她的任何東西呢？
盧小凡心情複雜，但她還是從心裡愛和感激優優的。
她爬起來，打開帶回的那瓶紅酒，給自己和優優一人倒了一杯：「來，今天咱們倆不說別的，就好好放鬆放鬆，胡亂聊聊人生。」
優優接過酒杯，靠在盧小凡身上坐著：「以及你的終身大事。」
「對了，這個點兒周師兄也該到家了吧，他沒和你說一聲？」
盧小凡算一算，從周銘博把自己送回來，到現在也該有兩個小時了，但是一條消息也沒給自己發。
盧小凡和優優打趣道：「沒有，或許你周師兄也沒有看上我吧。」
「不可能，」優優騰地一下坐起來，「我覺得你和周師兄就挺般配的，我得替你去探探他的口風。」
張主任再次給盧小凡發來了消息：
「明天晚上，和我同學一起吃飯，都是些政府和法院系統的工作人員，下午六點半，我準時去你家接你。」
盧小凡靠在優優的背上，想到今晚於卓的鬧劇，想到約會後沒有給自己再發消息的周銘博，想到優優，想到方書亦，想到施堯，想到宋彥，想到連約會可以穿的得體衣服都沒有的自己……
她太想被人瞧得起了，她太想藉助能藉助的一切外力往上爬了。
本來她還有些猶豫要不要答應張主任的邀請，現在她卻異常堅定了。
她給張主任回了個消息：「好的，明天我準時等您。」
兩個人背靠著背坐著玩兒了一會兒手機，優優忽然興高采烈地把手機抵給盧小凡：「小凡你看，周師兄對你印象挺好的，他還誇你漂亮來著。」
盧小凡有些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又有些不好意思，她把優優撲倒在床上，假裝生氣故作嬌嗔道：「啊啊啊，你說你是替我問的了？」
優優咯咯笑起來：「我才沒有你那麼笨呢？我假裝我什麼都不知道去問的。」
兩個女孩子笑著抱成一團，在床上嬉笑打鬧起來。
不一會兒，周銘博也給盧小凡發來了消息：
「今天挺累了吧，你好好休息哦，改天你想玩什麼我再帶你去啊。」
看來優優的消息還是起了些作用的。
盧小凡把手機遞給優優看，優優嬉皮笑臉地又倒了兩杯酒，和盧小凡碰了下杯子：
「我就說吧，周師兄不可能不理你的，加油哦小凡，只要你願意，周銘博就是我優優派來拉你上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