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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危難之間

  若說剛才的場面是鴉雀無聲,黑雲寨的小嘍啰似乎都被捏住了嗓子,那麼現在則是恰恰相反,一片嘩然鼎沸,如同炸開的油鍋。


  小嘍啰們眼中少了幾分幸災樂禍,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喝罵道:「口出狂言,我們五頭領豈是你能調笑的?」有的甚至抽出隨身的刀劍,就要上前結果了蘇牧。


  沒想到獨眼兒狼怒極反笑,竟出言制止了群情激奮的山賊,極為詭異的笑道:「你倒是說說,我哪裡像是一根棒槌?說出理由來,我重重有賞!」說完還自顧自的打量一下周身,不過一股殺氣早已在堂內瀰漫開來。


  面對獨眼兒狼的表現,蘇牧絲毫不懼,他本來就沒準備讓這群山賊或者離開,從何而來的害怕呢?


  正面直視面帶笑容而內藏殺機的獨眼兒狼,蘇牧表現的十分沉穩,自顧自的斟上一杯酒,揚了揚酒樽道:「五頭領,我說不是你長得像棒槌,而是被別人當成棒槌使,而自己還不自知。」


  「哦?你說的是你們村姓劉的那兩個人嗎?」


  「看來五頭領也非愚笨之人,何必受他們的蠱惑來山陽村呢?他們不過是想借你之手報仇而已。」


  獨眼兒狼笑意更甚,搖頭道:「不不不,從來沒人敢利用我,何況兩個鄉野村夫?說起來我本想將他倆的人頭當做聘禮,只是路途太遠,不便攜帶,所以這才就近取材。」


  劉三兒叔侄在被蘇牧教訓之後,仍然不懷好心,還想利用黑雲寨來對付他。只可惜這一次如意算盤打錯了,這個獨眼兒的五頭領可不是心懷善念的傢伙,一個弱者沒有自知之明,想借惡虎之力為自己所用,反而以身喂虎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得知劉三兒的下場,蘇牧無悲無喜,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原來五頭領是自願當這個棒槌的,只是棒槌有時候也不是好當的,砸的重了怕是會折了自己!」


  棒槌棒槌的說來說去,獨眼兒狼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抽出環首刀將桌子直接斬為兩截,收起偽裝的笑容怒喝道:「我不是棒槌!」


  「對對對,五頭領不是棒槌!」蘇牧恍如不知道獨眼兒狼的忌諱,仍舊肆無忌憚的道,只不過在眾山賊為之憤怒或是佩服的時候,蘇牧的眼神早已開始關注院子外面的情況了。


  蘇牧的席子正好面南而坐,剛好能看見衛泓的身影晃動,正在院子外的一棵樹上與他打招呼。衛泓那種OK的手勢在這世上估計只有他倆清楚其中的意思,因為那是他們曾經在林中打獵時,為了不驚擾獵物,蘇牧專門教他的。


  看見衛泓出現,蘇牧就知道斷腸酒計劃已經成功的實施了,並且外面的五十來個山賊已被搞定,剩下他們要對付的就是屋內的這幾十人。


  心中有了把握,蘇牧給衛泓打了個眼色,因為自己現在身處眾多的山賊當中,一旦群賊蜂擁而起,就算他有爐火純青的六合槍法,怕也要被亂刀砍為肉泥。


  「來,五頭領,我再敬你一杯酒!」說著話,蘇牧舉杯站起身,向獨眼兒狼面前走近一步。


  面對一直鎮定自若,或者說有點傻的蘇牧,獨眼兒狼心頭驀地有點緊張,竟然也舉杯站立起來。


  「五頭領,你太客氣了!」蘇牧哈哈一笑,剛才若是獨眼兒狼沒有防備,絕對最好的刺殺機會,但是現在已然錯失了突然出手一擊斃命的時機。


  「對了,五頭領,我還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兩人站在堂中,相隔不足三步遠近,似乎有一種稱之為氣場的東西從兩人身上散發出來,在無形之間激烈碰撞。


  對峙了幾秒鐘,獨眼兒狼竟感覺自己有些受挫,「請說!」


  「我上次去了趟常平鎮,碰見你們山寨的二頭領同鄉里的嗇夫吃酒,所為何事?難道嗇夫、游徼也是你們山寨的人?」


  獨眼兒狼聞言臉色大變,這件事包含著一個秘密,絕對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但是這麼機密的事情怎麼會被山陽村的一個普通村民知道?早就想要解決眼前這個屢屢侵犯自己威嚴的人,現在更不可能讓他活著了!

  一霎時,獨眼兒狼心頭早已轉過千般想法,寒聲道:「你不覺得自己知道的東西太多了點嗎?」


  蘇牧似乎沒有看清他暗沉的臉色,點點頭道:「對呀,不過我還想知道的更多一點!」


  「更多的東西,或許你可以去問閻王,他或許會告訴你的!」獨眼兒狼不再掩飾,環首刀在手,場面瞬間劍拔弩張。


  蘇牧猛地揚起手中的酒杯,高聲喝道:「我今天見不見閻王還不一定,但是你們,今天都得死!」


  獨眼兒狼和一眾山賊哈哈大笑,恍如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這一次的笑容是他們發自內心的,而不是那種努力佯裝以展現自己風度的笑容。


  但是很快,獨眼兒狼就笑不出來了,他驀然覺得自己似乎被一頭孤狼盯上,這種心驚的感覺是他很久沒有過的了。


  話音未落,蘇牧手中的酒杯砰地一聲擲落在地,擲杯為號,還是那一套。不過殺出的不是隱藏在兩側的刀斧手,而是從正前方破空穿心的一箭。


  特種狙擊,蘇牧手中雖然沒有狙擊槍,可是有一個可以堪比狙擊槍的衛泓。他的箭法也可謂百步穿楊,獨樹一幟,從院外的樹上到獨眼兒狼的位置,不過八十步之遙。給一般的的弓箭手或許有些難度,但是衛泓配上裂石弓,絕無射偏的可能性。


  杯落地,箭聲至,弓弦驚。


  一道流光從門外飛馳而來,眾嘍啰滿臉驚恐,獨眼兒狼更是面如土灰。弓弦錚響難平,獨眼兒狼應聲向後倒去,被弓箭的巨力帶著連退三四步,靠倒在牆壁上。


  「這,這就死了?五頭領就這麼死了?」剛才還胡吃海塞,頻頻發出嘲笑的山賊們噤若寒蟬,瞪大雙眼卻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這麼一個破山村,怎麼會隱藏著如此厲害的神射手?


  在場面靜如止水的時候,蘇牧卻轟然動了起來,一腳踹翻背後的屏風,將隱藏在其中的鑌鐵槍抽了出來。


  長槍在手,蘇牧更加自信,趁身旁山賊嘍啰們不備,連出三槍,再來一招新月橫掃。僅僅一瞬間,五步之內的山賊全部躺倒在地,要麼斃命、要麼哀嚎,再無戰鬥力可言。


  「上,都給我上!給我弄死他!」本以為早已斃命的獨眼兒狼竟然扶著牆慢慢站了起來,見手下嘍啰群龍無首,不顧咳出的鮮血,面色猙獰的吼道。


  「五頭領,你沒死!」


  眾山賊見頭領沒死,瞬間就找到的主心骨,不再像是一盤散沙,任人宰割。紛紛手持刀槍劍戟,怒吼著沖向蘇牧,雖然沒什麼章法可言,但瘋狂的螞蟻也是不可小視的。


  原來不是衛泓的箭法不準,而是這個獨眼兒狼隨身總是佩戴著一塊護心銅鏡,銅鏡與盤子大小類似,正護在胸前最為致命的地方。


  而衛泓的箭頭又不是鑌鐵的,雖然憑藉著裂石弓的巨力貫穿了銅鏡三寸之多,但也僅能如此。雖然箭頭刺破了獨眼兒狼的胸腔,卻不能刺穿心臟,造成致命傷害。


  得知獨眼兒狼沒有死,蘇牧知道自己的處境就危險了,有沒有頭領對這群山賊來說是有著天差地別的。有句話說得好,猛虎領導的綿羊可以打敗綿羊領導的猛虎,這群山賊在有了領導之後,就能造成致命的威脅。


  身前全是刀槍劍影,腦後也是一陣陣勁風襲來,如此一來,蘇牧的周身被二三十山賊圍得水泄不通。


  衛泓在院外早就看到這一幕,心驚不已,頓時三箭連珠,接連斃倒三個山賊,只可惜對蘇牧毫無幫助。


  「大哥!你等我!」衛泓雙眼血紅,直接跳下高樹,抓起大砍刀就往屋內瘋跑。遠程的弓箭已經無法分散蘇牧的壓力了,他必須儘快加入戰團,這樣才能解救蘇牧。


  莫五跟隨衛泓一起,直接葯翻了五十多山賊,早就對他和蘇牧二人佩服不已。一見衛泓拚命往院內跑,他也熱血沸騰,一把抓起從山賊那裡繳來的長矛,跟在衛泓的身後就沖。


  有他這一帶頭,怯怯懦懦的村民們似乎也不再畏畏縮縮,紛紛抄起傢伙就往吳老爺的院子跑。


  蘇牧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才不過兩個呼吸之間,他的肩窩、臂膀,還有後背等地方,已經留下了不少的傷口。


  長槍、長矛、環首刀、斬馬刀,雜七雜八的兵器仍舊是劈頭蓋臉的刺砍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蘇牧一邊用鑌鐵槍保住著身體的要害部位,一邊讓自己盡量不要被這生死時刻干擾到心智,拚命思考著活下去的方法。


  漫天兵器,猶如暴雨梨花,亮銀色在空中不停閃現,綻開美妙的死亡之花。


  「六合槍第一槍——秦王磨旗!」


  一直不曾悟到六合槍真諦的蘇牧,在這生死時刻,終於參悟到了秦王磨旗的真正用法。


  蘇牧雙手緊握鑌鐵槍,沉腰立馬,雙風貫耳。一抖長槍,衝天而起,腰腱勁直透槍尖,勢如潛龍出入。內八門,外八門,槍頭綻放出朵朵梨花,不僅恰如其分的抵擋了來自方方面面的攻擊,還順勢借力將貼身的山賊們震散。


  眾山賊吃驚的望著蘇牧,此時的他,手握長槍,直插堂中央,不恰似一桿迎風挺立的陣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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