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劍法課

  正午,安千荷和羅弈去了飯堂,可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蘇晉楓的影子。無奈,兩人先開吃。


  羅弈剛要開吃,卻無意中瞥見安千荷手腕上鮮紅指甲印,那血跡雖已幹了,但印白皙的肌膚上還是顯得觸目驚心,連忙問道:「大哥,你的手腕怎麼了?該不是又被那公主欺負了吧?」


  安千荷笑著回道:「不礙事,不過是被狗咬了下罷了。」


  羅弈卻道:「你這傷口若不及時處理,一定會潰爛成膿。」


  安千荷點了點回道:「等會我回樓閣包紮一下,但這事兒不能讓晉楓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一定要惹出事端。」


  回到樓閣,正準備推門進去,卻聽見呼延憶若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屋裡的呼延憶若正端著瓷碗遞到慕晚漁面前,柔聲道:「慕先生,我方才去小膳房燉了些銀耳羹,能祛暑,您嘗嘗。」


  慕晚漁並未放下手中的書,也未抬眼,只是冷冷請清道:「擱著吧,出去。」


  呼延憶若心一疼,看向慕晚漁的眸子立刻染上了濕潤,委屈的聲音卻不是溫婉,「那我就將東西放在這兒了。」


  見慕晚漁依舊翻著古書,她終究沒耐住性子,略帶沙啞得開口道:「慕先生,我可以回大涼,可我捨不得你。為了你,我寧願去死。」


  這明明是感人至極的話語,但聽在慕晚漁的耳里,卻令他覺得眉心微蹙,終於放下手書,輕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的樓閣,若下次你再擅自進來,無論什麼理由,都將被逐出書院。」


  呼延憶若心裡咯噔一下,那顆心瞬間沉入冰涼的谷底,委屈的眼淚瞬間流下,他和她纏綿之時明明說愛她,為何此刻卻變得冷酷無情。


  她不甘心!一定是那個賤人勾引了他!一定是!


  見呼延憶若依舊站在原地,慕晚漁抬頭,帶著不耐煩的語氣道:「還有事嗎?」


  呼延憶若死死抿著唇,捂著胸口飛奔出了門,卻和安千荷撞了個滿懷,她一言不發,但那雙赤紅的眼睛就如一條毒蛇,隨時都要置人於死地。


  「你等著,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死得難堪!」道完這句,她便和安千荷擦肩而過。


  安千荷推門進去,一進屋就聞到濃重的藥草味,桌上擱著一碗黑乎乎的葯和一碗燉品。


  燉品顯然是呼延憶若送來的,那這葯?難道他又生病了?


  安千荷進去后便道:「你的身子也真夠孱弱的,前段日子才生病,現在又病了。」tqr1

  慕晚漁輕咳一聲道:「前些日子又染上了風寒,喝點薑湯驅驅寒。倒是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能發生什麼事,我只是過來午睡一會兒,呵呵。」安千荷咧嘴一笑,就將左手往袖裡藏了藏。


  這微乎其微的動作卻入了慕晚漁的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撩開她的袖子。


  這一撩,讓他溫和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沉,就如千年寒潭,令人看一眼都會心生懼意。


  見安千荷一臉無事的模樣,慕晚漁的怒火更甚,沉著嗓子問道:「是呼延憶若掐的?」


  從未見過慕晚漁如此陰沉的表情,被他似乎有些嚇住,支支吾吾道:「她哪有那能耐?是被蚊子叮咬了,然後就撓了幾下,誰知這細品嫩肉的……」


  還未道完,整個身子就被他拽進了懷裡,「以你的性子,何時輪到別人來欺負你了?」


  安千荷眨眨眼,笑著道:「她可是公主,若是她有什麼事,天星書院一定受牽連,我不想讓你受牽連。若你出了什麼事,我還得為你守孝三年。」


  「若再有下次,直接殺了她。」慕晚漁想也不想直接道出了這句話。


  「噗」安千荷直接笑出了聲,但當她偏頭看到慕晚漁陰沉如水的眸子,立刻又止了笑聲,問道:「你該不會是說真的吧?」


  「我何時說假話了?」慕晚漁的臉色依舊難看,若是他在現場,一定當場讓她身首異處,這三年也不要多活了!

  安千荷斜斜眼,撇嘴道:「你哪裡有過真話了?我覺得你處處都在騙我。」


  聽聞這話,慕晚漁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柔聲道:「但這裡一定是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讓她的心跟著快速跳動,小臉不自覺得有些泛紅,眉眼凝上一抹嬌媚,看向慕晚漁,細聲問道:「什麼真的?」


  「真的想收你做徒弟。」慕晚漁勾起一抹笑容,吐出幾個字。


  「去死!」安千荷拍開他的手,臉上的嬌媚轉瞬即逝,掙脫開他的擁抱,徑自走到床邊躺下。


  可不一會兒功夫,慕晚漁便坐到了她的床邊,手腕被他拉了過去,隨後傳來冰涼的觸感。


  偏頭一看,原來他正用白色絲絹為她擦拭膏藥,他眉心卻緊緊蹙著,皺成一個疙瘩。


  安千荷忍不住抬手撫平他眉心,低聲道:「皺著眉頭就不像仙人了。」


  慕晚漁不應,依舊仔仔細細為她上藥,直至為她包紮好,才開口道:「這手今日不能碰水。」


  安千荷連呼:「那怎麼行?天氣這麼熱,不洗澡要臭死了。」


  慕晚漁抿了抿唇,想了一下道:「今日我幫你洗。」


  「你幫我洗?」安千荷又是一怔。


  「嗯。」慕晚漁輕聲一應,語氣輕鬆地道:「又不是沒為你洗過。」連身子都是我的了,洗個澡又何奇怪的?


  安千荷低聲道:「慕晚漁,我可不可以再不要臉點!」


  「嗯?」慕晚漁抬眸,略帶疑惑得問道:「你說什麼?」


  安千荷彎眉一笑道:「我是說,不用麻煩師父洗了,今日不洗就不洗!」


  「哦,也好。」慕晚漁點點頭,繼而起身道:「你再睡半個時辰就得起來去上課,下午是我的課。」


  安千荷睜大眼,吃驚得問道:「你是院首,也要上課?」


  慕晚漁偏頭回道:「嗯,下午的課是劍法。」腳步向前走了兩步,又道:「若是你輸了,晚上給我煮蔥油拌面。」


  安千荷打了個響指,道:「ok!但若是我贏了呢?」


  慕晚漁也過問,那怪語是何意,而是挑眉回道:「若是你贏了,今晚我替你洗澡。」


  「呃……」安千荷抽了抽唇,看著那抹脫俗如仙的背影,有種想戳瞎自己眼睛的衝動。因為,眼睛是最容易騙自己的東西!


  小睡了半個時辰,便急匆匆去了試武場,原來這裡早已擠滿了人,天地玄黃班的學子都齊聚一堂。


  慕晚漁站在試武場中央,風神俊朗,周身的氣息清冽冷寒,如冰玉之劍。


  隨著一陣獵獵風起,慕晚漁手中的銀劍脫鞘,劍光一閃,帶著奇異的弧度,往前方那塊青石劈去,這一劍不只是隨隨便便出手的,可是一刀劈下去,那塊看來比鋼鐵還硬的青石,竟在劍光之下被劈成了兩半。


  台下響起驚雷般的鼓掌聲,慕晚漁將劍入鞘,淡淡道:「現在該輪到你們了,天地玄黃班,天班的弟子先來比試。」


  此刻的他手中正捏著幾顆石子,食指輕彈,石子朝各個方向擊去,分別擊在羅弈和顧子陽的胸膛。


  他們被石子擊中后,除了自認倒霉,接下來也只能挺了挺後背,走上台去,接過慕晚漁遞給他們的劍。


  顧子陽雖心腸歹毒,又狂妄自大,但是他的劍法絕對一流,當初進天班的時,靠的就是精湛的劍法才得到漆院首的青眯。


  羅弈抽了抽唇,執劍的手雖有些發顫,但依舊將劍拔出了劍鞘,喝道:「開始吧。」


  顧子陽有些激動,早看這傢伙不順眼了,明明只是個平民,卻因為做了一條狗,跟著安千荷進了天班。今日必定斷他一個胳膊。


  安千荷屏住呼吸看著他們之間的比試,顧子陽顯然已佔上風,羅弈的腳步不斷後退,眼看著顧子陽的劍鋒抵住了羅弈的咽喉。


  「顧子陽,我放棄,我放棄……」羅弈急得驚聲尖叫。


  但那顧子陽怎肯放棄,用力揮動手中銀劍,那寒光直接在羅弈眼前一閃。


  數十根頭髮紛紛掉落,羅弈的臉瞬間蒼白,可眾人卻未發現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變得腥紅。


  「既然院首不阻止,那今日我就要了你的命。」顧子陽一喝,再次提起手中劍,對準羅弈的眼睛刺去!

  安千荷怒氣一盛,欲要足劍點地,飛上台去,卻被一顆石子打中了穴道,使得她不能挪動分毫。


  她怒視著慕晚漁,眼底浮現的是從未有過的火焰,心裡恨恨得道:「慕晚漁,若是羅弈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慕晚漁彷彿能聽到她的心聲似的,對著她淺淺一笑,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做出了個禁聲狀。


  然,正在此時,台上的羅弈執劍的手微微一轉,眾人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招的,只覺得眼前一閃,彷彿看見一勾新月,忽然間又變成了一道飛虹。


  在睜眼時,那顧子陽手中的劍早已被打落,斷成了兩截,而他的臉也全無血色,雙腿正在哆嗦。


  輸了!顧子陽居然輸了!


  眾人皆驚,都知顧子陽的祖父靖國公劍法了得,當年和攝政王比劍,他竟接過了攝政王十招!


  雖然只是十招,但在這大乾已是天下無敵。可沒想到他的孫子竟然輸給了一個草民學子!

  慕晚漁見到此景,並不驚訝,倒是勾起一抹清淺的笑容,這一切果然如他猜測中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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