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夢醒
蘇慕隱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卻還是被她掙脫開了,她站在他的身邊,卻不再牽他的手。
「千荷,你……」蘇慕隱怕了,他感覺到呼吸就停在心口,直接將她一把抱緊,「這只是一場戲,我們不看了。」
安千荷的眼睛卻眨也不眨得看著前方,她感覺她的衣服濕透了,周圍都下起了雨,她抱了抱了肩膀,看向蘇慕隱,輕聲道:「師父,好冷。」
然而,畫面正跪著的女子同時和她說了一句,「師父,好冷。」
蘇慕隱再也忍不住,直接將她一把抱緊,聲音沙啞且痛苦,「千荷,師父抱著你,不會冷的。我們不要看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他說了回家,而不是回府,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安千荷緊抿著唇瓣,目光還是有些獃滯,她低頭看了一眼緊緊抱著她的人,眨了眨眼,輕聲問道:「師父,你去了哪裡?為什麼好幾日都沒回來。」
「千荷,我們不要再看了,師父求你。」
蘇慕隱几乎要崩潰,他不敢看她此刻的眼睛,因為這雙眼睛閃動的不再是靈動和幸福,而是無助和痛苦。
他無法面對這樣的眼神!他一把捂住她的眼睛,直接吻上她的唇,掠奪她的氣息。
安千荷並沒有將他推開,卻也沒有回應他,就像塊木頭一般站在原地。
可他們面前的戲似乎還在演,那女子在雨中彷彿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她的臉色蒼白,嬌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終於,在第三日的夜晚,白衣男子還是出現了,他抱著她回了房間,脫去她的衣服,將她浸在葯浴里,為她驅走寒氣。
可當他觸碰到她的肌膚時,他的手指明顯顫抖了一下,他閉著眼睛將她從浴桶里抱起,用棉被緊緊的裹著她。
安千荷的眼睛被蘇慕隱遮著,所以根本看不到眼前的畫面,只是輕聲道:「師父,好熱,頭好疼。」
不出他所料,畫面里的女子同樣說出了這句話。
蘇慕隱想用先天離毀了眼前的畫面,然而,他竟捨不得去傷害這畫面,傷害畫面里的女子。
即便他知道那是幻境,那是假的!
在他們的另一端,白衣男子竟然在女子道出這句話后,忍不住得親吻了她的額頭,為她攏了攏被子,卻又嘆了口氣。
蘇慕隱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接下去發生的事情會讓她奔潰,也會讓他奔潰。
不能再讓她看下去了,絕對不能!
蘇慕隱手掌的紅霧聚攏,對著眼前的景象擊打過去,出力之猛讓他自己都連退三步。
這一擊,天崩地裂,所有景象就如同破碎的鏡子,轟然倒塌。蘇慕隱將她整個身子裹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
若這個世界真的就這麼消失了也好,她再也不會離開他了,他也不用像前世那般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周圍的光,亮如白晝,散發著灼燙的氣息,有些細如螢火的光斑圍繞在他們周身,一切事物都如靜止般,無聲無息,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她輕微的喘息聲。
他看向周圍,他們還是在山的頂端,他依舊一身白衣如雪,安千荷躺在他的懷裡,微微睜開了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蘇慕隱緊蹙著眉頭看著她,恍若隔世般,想要開口,她的手已經抬起,手指輕輕按在他的眉間,認真道:「若是師父皺著眉頭就不好看了。」
「千荷。」蘇慕隱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忍著咽喉的哽咽,輕聲道:「師父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護著你。」tqr1
「真的嗎?」安千荷的眸子已泛著水霧,一眨不眨得看著他。
蘇慕隱連連點頭,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地道:「真的,只要你能原諒我,生生世世,我都不會離開你。」
安千荷輕笑一聲,繼而看著他含淚的眼睛,眼神突然一厲,問道:「可你為什麼要殺我們的孩子?」
「孩子?」蘇慕隱的心一揪,再看她時,她的眼睛不再溫柔,而是充滿了怨恨。
「我沒有要殺我們的孩子!我根本不知道你懷了孩子!」蘇慕隱搖著頭解釋,心早已痛得無法呼吸。
他從來不知道她有孩子,從來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他一定不會趕她出門,一定會將趕她走的真相告訴她。
然而,這刺眼的白光突然消失,周圍變成一片黑暗,沒有一絲陽光。
蘇慕隱的懷裡早已空空無人,他迷失在這片黑暗裡,不斷喊著她的名字,可她沒有出現,這空間,只有他一人的呼吸。
天地混沌,他找不到她的影子,甚至連她的聲音都沒有。
可當天地間再次亮起光芒時,他手中已拿著一把赤紅色的劍,他倏然一驚,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懼的東西,立刻想將它扔去。
可他再抬眼時,這把劍已刺穿了她的心臟,一滴一滴的血順著劍鋒緩緩流下。
這血太刺眼,刺得他無法睜開眼睛去看她的表情。
「千荷,我……」蘇慕隱的嘴巴張了張,驚慌失措得看著這把劍。
安千荷低頭看了一眼這把劍身,忽然笑了一下,可這一笑,眼淚卻滾滾落下,一滴滴熾熱的眼淚落在赤紅的劍鋒,瞬間冒起了一絲白煙,「師父,這劍還沒刺透心臟,我來替你刺透。」
在蘇慕隱還沒回神時,他只感覺這把劍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帶了過去,他耳邊傳來一聲「噗哧」,整把劍已刺入她的心臟。
她的手掌被劍鋒割破,血,順著劍鋒滴落,她的心口也被劍鋒刺穿,一滴滴艷紅的血滴落到雪地。
蘇慕隱連退好幾步,眼中皆是惶恐,拚命的搖頭,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向對著他微笑的女人,腦子裡一片空白。
真的是他殺了她!真的是他殺的!他竟然如此心狠,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
「不,我不是玄冥,我是蘇慕隱!我是蘇慕隱!」蘇慕隱撕心裂肺得跪在雪地上吶喊,然而天地間再次混沌,他的心就如同靜止般不再跳動。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安千荷搖了搖他的身子,又抬手為他擦了擦冷汗。
蘇慕隱睜開眼睛才發現,他們依舊好好的坐在戲樓里,台上的戲已經散了,周圍還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