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疫情
離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畢業班的氣氛也越發緊張。
因為非典，學生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放假回家，教室宿舍食堂到處瀰漫著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還要不時地接受體溫測量，學生們的心情難免很是壓抑。
尤其是從食堂的電視里看到六個從南方打工返家的疑似病例在市區被攔截隔離，許多家在附近的同學都有點六神無主了。
學校想辦法安排更多的老師去安撫學生的情緒，同時也加強了管理，家長已經不允許再在學校門口探望學生了。
現在來校的家長會被校門口值班的老師接待，一一說明情況讓其離開，帶來的物品會逐一登記造冊，集中起來消毒處理然後再轉交給學生。
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陳喬山經常能看到學校圍牆外來回巡邏的保安。
最近一段時間，嚴小沁的心理壓力很大，整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一段時間的相處，陳喬山也大概清楚了她家裡的情況，她父親在市裡的政府部門工作，母親是市醫院的醫生，全家都住在市區。
在非典疫情不明朗的今天，公務員跟醫生是最危險的兩個職業，最危險的時候，別人還可以縮在家裡，默默地等著疫情的結束，醫生跟公務員卻始終頂在戰鬥的一線，這是誰都能看到的事實。
陳喬山前幾天還從報刊欄里看到了未來的的總理，現在他是豫省一把手，看報紙上的照片他還顯得很年輕，正四處慰問奮戰在一線的醫務工作者，陳喬山的心裡也相當的感慨。
嚴小沁很擔心父母的安危，他也只有陪在她身邊盡量安撫她的情緒。
晚飯後，陳喬山陪著她在校園裡溜達一會，希望能緩解一下她的緊張。
他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因為他知道這個階段沒有比學校更最安全的地方。
父母跟小妹都在鄉下，那是個位於鄂豫交界的偏遠的小村子，村子附近除了荒山就是田地，也沒有什麼流動人口，從市裡到鎮里只有一條破爛不堪的瀝青路，雖還有一條穿州過縣的焦枝鐵路橫貫東西，可惜車站也遠在五十里開外的地方。
陳喬山想著是不是跟家裡聯繫一下，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陳家沒有裝電話，平時想聯繫家裡得打到半里地外的二伯家，來回跑喊家裡人太麻煩，平時沒什麼事情，兄妹兩人一般不會打回去。
陳喬山想著是不是去看下陳夕，最近幾天學校里人心惶惶，他也應該盡下做哥哥的義務了。
「你在想什麼？」嚴小沁突然開口問道。
「沒什麼。」陳喬山沒有跟她說自己的想法，想了想又說道：「我在想將來我們一起上大學的情景！」
「誰要跟你一起上大學。」嚴小沁嬌嗔道，不過神情卻放鬆了下來，彷彿也在構思將來跟陳喬山一起在大學校園裡漫步的情景。
陳喬山鬆了口氣，能轉移下注意力也是不錯的辦法。
今年參加高考的學生也真是夠倒霉的，第一次改在六月進行考試就碰到非典。
他清晰地記得，最近這幾天，正是全國疫情最嚴重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燕京跟香港應該是非典確診病例爆發的時候，估計政府也忙的焦頭爛額吧。
當然，高潮到了，離結束也就不遠了，下個月的24號，燕京將解除旅行警告，但是一直要到明年的6月24號，世界衛生組織才宣布解除燕京的旅遊禁令，在這期間還出現過幾例疑似病例，不過好在都是虛驚一場。
陳喬山心裡也有點小慶幸，幸好他沒有穿越到燕京，不然還不得整天擔驚受怕提心弔膽地過日子，不知道自己那位燕京的從未謀面的姐姐現在過的怎麼樣。
不過他的慶幸沒有持續多久，由於最近疫情形勢嚴峻，學校加強了對學生的監控，晚飯前，校醫在高二年級的幾個班裡檢查的時候，查出了好幾個體溫異常的學生。
消息在晚飯期間就傳遍了校園，陳喬山直到上晚自習才從孫光明的那裡聽到這個消息。
這是什麼情況，不應該啊。
陳喬山的記憶里，清清楚楚記得2003年的非典疫情的過程，除了北方交大的電梯傳染事件，根本沒有疫情在其他學校里爆發過，豫省也只有零星幾個病例，難道歷史發生了改變？
想到這裡陳喬山有點不寒而慄，要是歷史真的改變了，他該怎麼辦？
這段時間之所以這麼平靜，不就是仗著他知道未來十幾年的社會發展趨勢嗎，要是歷史改變了，他還有什麼值得依仗的。
過了一陣，陳喬山就冷靜下來了。
他都能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改變了歷史又算得了什麼呢，兩世的人生經驗才是他最大的財富。
在他的潛意識裡，他過來就是要去改變歷史的，而且到現在為止消息還沒有確定，春天本來就是流感多發季節，到底是什麼結果現在還不知道呢，現在連疑似病例都算不上。
陳喬山琢磨著現在能幹點什麼。
經歷過後世微博微信各種公共安全知識科普的陳喬山，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在這場危機中該如何更好地加強自我防護。
他知道非典是通過近距離的空氣飛沫傳播的，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盡量避免跟外界有過多接觸，要是能弄到幾副口罩就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陳喬山跟孫光明小聲地嘀咕一陣，然後兩人就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出了教學樓，孫光明問道：「大山，你說的靠譜嗎，真的帶上口罩就安全了？」
陳喬山肯定的說道：「現在不是靠不靠譜的問題，現在是安全最重要，不管靠不靠譜都得弄點回來。」
「我們去哪裡弄？難道去超市裡買？」
陳喬山不禁翻了個白眼，在沒有大規模普及公共衛生安全知識的現下，人們還沒有養成出門戴口罩加的習慣，沒有需求就沒有市場，不會有哪個超市去賣口罩的。
陳喬山知道直到這次非典以後，口罩才逐漸被民眾所熟知，成了居家旅行必備的防護裝備之一。
這個時候口罩能防護非典的傳播應該已經在廣南跟燕京流傳開來，口罩肯定成了稀缺資源，而他現在所在的省份，只有零星的感染病例被發現，還沒有引起人們的足夠重視。
除了校醫，陳喬山還沒有看到有人在校園裡戴口罩。
他琢磨著得想個辦法，最好能讓口罩在學校普及起來，不管學校有沒有非典存在，好歹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
陳喬山看了孫光明一眼，「你好好想想，學校里平時誰會用到口罩？」
「你是說咱們去醫務室買？」
「去醫務室是不錯，買就不一定了。」
現在是晚自習時間，校園裡很安靜，兩人偷偷摸摸的溜到超市對門的醫務室門口。
兩人往裡面張望了一陣，屋子裡面只有一個女醫生坐在診台後面。
陳喬山小聲說道：「我先進去看看情況，你在外面待著，小心點別讓人注意到你。」
醫生戴著一副紗布口罩，眼睛以下遮得嚴嚴實實，陳喬山也看不清她的樣貌。
看到陳喬山進來，女醫生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聽到女醫生的聲音，陳喬山又仔細看看她的樣子，心想她年齡應該不大，「醫生，我沒不舒服，我就是想問下你們這裡有口罩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
陳喬山說道：「學校好多人都發燒了，我想買幾個口罩，帶上口罩應該能安全點。「
年輕的女人聽了她的話楞了片刻，又道：「這有口罩不假，不過這裡不賣口罩，口罩都是給醫生準備的，沒有辦法給你。」
陳喬山聽了也沒多什麼，點了下頭便走了出去，倒把那個女醫生弄得一愣，本來她以為陳喬山還會墨跡一會，想著不行的話就拿一副給他，沒想到一說不賣他就直接走了，搞得她都有點莫名其妙。
陳喬山剛出醫務室的門，就看到孫光明鬼鬼祟祟地躲在門口，這小子剛剛肯定躲在這偷聽裡面的對話。
看到他出來，孫光明問道：「現在怎麼辦，人家不賣，咱們現在幹什麼去？」
陳喬山嘿嘿一笑道：「當然是買口罩啊！走，去超市轉轉。」說完當先向對面的超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