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封禪樓
雖然之前經歷了一番波折，但東方天臨還是順利的走到了封禪樓外，並且看上去雲淡風輕，似乎這一路上他沒有撞見任何意外，純粹是散了個步一般。
作為東方閥確認要重點培養的對象之一，處事不驚的胸襟、以及掩飾內心想法的做作，這兩個門閥子弟必備的技能，東方天臨自然是會的，並且可以運用自如，讓人看不出偽裝的痕迹。
這兩種本事起初是為了讓閥內子弟在官場中如魚得水，但官場既人場，在官場中能夠運用的技能，在與常人打交道的時候，更是事半功倍。畢竟，普通人哪有官場中那些個老油條的精明？
不過，聯想到這次邀請他來封禪樓會宴的東道主，這場宴會究竟是官場，還是尋常的人際往來，就不免有一些分不清了。
也是，世家、大閥子弟，生來就是與官場分不開的，換作更早些年間，他們這些世家、大閥，就是一個個的王族、公族，是天生的統治者。只不過前朝七國君主兼并了一批、打壓了一批，除七國以外的王族、公族才變成了一個個的世家大閥，不過那時他們的政治力量依舊很龐大，七國內的重要部門都是由他們世襲把持著的，直到本朝太祖布衣起家，將官位由世襲改為中央赦封，他們這些世家的力量才變得不那麼明顯了而已，實際上，大漢朝的統治者依舊有兩撥人，第一撥不用多說，就是那些姓軒轅的皇族，而第二撥人，便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閥們。
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句話當中的士大夫，指代的就是他們，或許他們的地位沒有以前那麼崇高了，但是暗地裡掌握著的權力，依舊沒有削弱半分，反倒還有了加強的趨勢。
就比如東方天臨此行的目的，九品中正大會。其起源乃是前朝齊國國君的舉孝廉之制，齊國舉孝廉的目的，是為了提拔寒門子弟，與國內的貴族勢力相抗爭，但如今，用於對抗世家的舉孝廉制度，卻在軒轅帝的主持下，演變成了保護士族利益的九品中正制，更是出現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這一潛規則，不得不說，這極為諷刺。
可皇帝要是與世家的利益不一致，那麼這皇位，他真的能夠坐得穩嗎？這個問題，看起來相當有懸念，但其實問題的答案包括皇帝在內的許多人心裡都清楚，只不過不會明面上提起此事罷了。
這些都暫且不談，此時的東方天臨，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封禪樓內，只是在看了一看樓內的裝修風格后，他心中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
這裡的裝修樣式，怎麼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緩緩走入了封禪樓內，但不知為何，理應熱鬧非凡的封禪樓內，此時卻安靜的連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聽得見，環顧四周，東方天臨只看到了五名立於牆壁一側的小二，與笑意盈盈的一名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這可不應該是一家生意火爆的酒樓，應該有的模樣。此時已是飯點，旁邊的幾家酒家都已經高朋滿座、觥籌交錯，可這裡卻如此冷清！真是奇哉怪哉。
但沒等東方天臨多想，那名中年男子便走近了他身旁，彎著腰，低聲下氣地巴結道：「這位客官，您應該就是東方天臨公子了吧？」
此言一出，東方天臨頓時想通了一些事，此人的態度近乎獻媚，再加上他一口就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所以不難看出，柳輝事先有和此人通過氣。這樣看來，樓內的空蕩也不是出了什麼意外，而是人為所致。
想到這裡，東方天臨偷偷地瞄了一眼站立於牆壁一側的那五名小二，在觀察到一些顯然易見的細節之後，此地發生的一切便頓時瞭然於心了。
從那幾名小二的站姿、手掌上的老繭、以及他們的體格便可以看出，這些並不是真正的小二，而是扮作小二模樣的士兵。而這封禪樓，恐怕是被郡守柳輝利用職權之便，清場了。
對於柳輝的自作主張，東方天臨不置可否，這一行為損害的是他自己的名聲，更重要的是，如果柳輝認為如此舉動可以使得自己感到被尊重，那就大錯特錯了。他只會覺得柳輝此人，有一些結黨營私的手段罷了，再加上今天路上遇見的一些意外，這就讓柳輝在他心目中的評分，略微的降低了些許。
突然，眼前的掌柜咳了咳嗓子，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東方天臨，這時他才想起，自己還沒回答掌柜的問題，於是他頜了頜首，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但東方天臨卻沒想到，眼前這名掌柜在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后，他的語氣頓時變得熱情四射了起來，只見他連忙讓開了道路，說道：「啊，東方公子，您可終於來了，幾位大人和幾位老爺已經久候多時了，就等您一個人啦，要不，現在就讓小人我帶您赴宴？」
只是在聽完掌柜的話后，東方天臨卻沒有跟隨著他挪動自己的身子，而是繼續陷入了沉思，於是掌柜垂下了頭顱，靜候東方天臨的吩咐，但他的雙眼仍不忘盯著態度不明的東方天臨，期待著、又畏懼著什麼。
「好幾位？」東方天臨卻沒有想那麼多，只不過，在聽到掌柜的話語后，東方天臨忍不住嘀咕了這麼一聲而已，臉上看不出什麼變化。
不過，掌柜的知道，東方天臨應該有些不快之處，不然他不應該在此停留，而是爽快的跟著他走上樓去才對。
事實上，這名掌柜猜對了。東方天臨心裡的確是隱隱的有些不滿，他本以為這是一場私密的宴會，卻沒想到柳輝居然邀請了許多無關人士……不，或許稱他們為無關人士有些不恰當，以這名掌柜的語氣來看，前來赴宴的應該是泰山郡的幾位有頭有臉的核心人物，柳輝此舉應該是為了介紹他東方天臨和這些人互相認識，但卻沒想到此舉卻無意間讓東方天臨有些惱火，可以說是好心辦了壞事了。
想通后，東方天臨便默默地點了點頭，示意掌柜帶他上去。畢竟來都來了，飯還是要吃的，到時候再見機行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