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掃尾
「連在密室中用炭盆取暖會導致昏闕這類生活經驗都不懂,果然,這兩個少女壓根就是大小姐出身呢。」將兩女並排,橫放在馬鞍上后,東方天臨自言自語到。
回過頭來想想,兩名少女的父親其實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本來,東方天臨是可以將他救活的,然而那人卻以自身的身體已經殘缺,再也無法給予兩名女兒良好的照顧為理由,放棄了求生的慾望,並用自己的生命,將東方天臨綁架到了道德的火刑架上。
這種行為冒著很大的風險,因為那名老漢並不清楚東方天臨的底細,若是東方天臨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俠骨熱腸的話,那就等於是將兩名女兒送入了狼口。
幸運的是,那名老漢賭贏了這場可謂是豪賭的冒險。東方天臨雖然不是什麼江湖俠少,可也不至於為兩名少女的美色而違背自己為人處世的原則。出身於東方閥的他,對於這一方面的免疫力,實在是太高了。
「喂,劉青,你去騰出一個帳篷,將這兩名女子安置下去。」牽著馬匹走出北城門后,東方天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指揮的劉青。原本還在為如何安置這兩名少女而感到困擾的他,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
身為高位者,東方天臨不需要每件事情都去親力親為,有一些令人頭疼的事情,就交給下屬去辦好了。
「呃,將軍,這兩名少女是?」聽到東方天臨的呼喊,劉青轉過頭來,頓時露出了一副「沒想到將軍你是這種人」的表情。
「這兩名少女的父親被山賊害了性命,臨死前,她們父親委託我把她們帶到洛京去投靠她們的親戚,你不要想太多。」似笑非笑地解釋清楚了兩名少女的來歷后,東方天臨敲了敲劉青的腦殼,問道:「我之前說過的,那個中了石化藤之毒的中年文士呢。」
被東方天臨敲打了兩下后,劉青燦燦地笑了一笑,接著,他指了指身後的一頂帳篷,說道:「就在那頂帳篷裡面,我找到他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過來了,差一點,我就沒能夠將他活著帶出來。」
說罷,劉青替東方天臨掀開了帳篷的帘子,露出了一個滿面都是一片漆黑色的人來。此人雖然面部一片漆黑,但衣著與冠飾都表明他就是那位自稱是縣令杜恭的人。看到此人被煙熏的如此凄慘后,東方天臨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了一絲弧度。
「雖然我不認識你,但通過種種跡象,我差不多也猜到你的身份了,你就是左相林浪派出來的使者,是吧?」東方天臨走到了中年文士的面前,面帶譏諷地說道:「你之所以會被關押起來,是因為那個叫做羅義的山賊與你徹底翻臉了,對吧?不過,你居然會試圖偽裝成縣令杜恭來欺騙我,只能說不愧是左相看中的人,的確有幾分膽色。」
說完這話,東方天臨不顧站在身後的劉青的驚訝,將一顆暗紅色的藥丸從蠟封中取了出來,並將其塞進了中年文士的嘴裡。
半分鐘過去后,原本如同石化一般一動不動的中年文士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恢復了行動能力。
石化藤的劇毒雖然會麻痹人體的肌肉,但卻不會麻痹各個器官的功能,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裡,中年文士的呼吸、心跳都是正常運作的。當他吞下那枚石化藤毒素的解藥后,不出一會兒,就可以恢復原樣。
只不過,對於目前的他來說,苟且的活在世上,或許還不如直接死去來得痛快。現在,左相交給他的任務已經徹底的失敗了,冰姬等人已經被完好無損地救出,在三千東方軍的護航下,不僅是自己,就連左相林浪也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現在的他,只能夠靜靜地等待著被押運回洛京,並被冠上買通山賊諸寨、導致長垣縣城被屠戮一空的罪名。這可是足以滅族的大罪,在族中之弟犯了如此大罪的情況下,即使是擁有百年傳承的司馬家,也會在朝廷的滔天怒火面前黯然覆滅。
一想到自己家族的男丁都將被押往邊境戍邊、女子被通通充作官妓的場面,司馬空的心中頓時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怎麼了?是不是感到了絕望?放心,我不會將你交給朝廷的。」看著司馬空黯淡的神色,東方天臨嘲弄似地說道:「雖然說將你交給朝廷,是對你的最大報復,但這對於我們東方閥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不是么?」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不不,別誤會了。」看著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司馬空,東方天臨擺了擺手,說道:「決定你命運的並不是我,而是我大伯輔國公東方玄。等到了洛京之後,他自然會決定怎麼處置你,在此之前,你就在這好好的呆著吧。」
說罷,東方天臨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外,只留下了司馬空一人,在那裡思考著如何能夠說服東方玄饒過自己一命。
東方閥立族已千年,族中更有著地仙老祖鎮壓一切,乃是一隻體量無比巨大的龐然大物。然而,就算是如此強大的門閥,也有可能在天災、外寇、內亂等接連不斷的變故下,中道崩殂。
為了防止這些的發生,東方閥採取了很多種措施。其中,最關鍵的一條,便是東方閥世代入仕的習慣。為了保證家族在每一朝每一代都能夠爭取到足夠的特權,東方閥需要成為政壇上的常青樹!
考慮到這點后,便不難推斷出東方玄可能會提出的要求了。畢竟,當今朝廷內,對東方閥的地位產生了威脅的,便只有以左相林浪為首的林黨!只要剷除了林黨,東方閥在朝內的根基,便再也無人可以動搖。
「所以,這是要我背叛左相,背叛他多年來的知遇之恩嗎?」一念及此,司馬空喃喃道:「也罷,為了家族的延續,就算背上這叛徒的罵名,就算千千萬萬人的鄙夷,又有何妨?」
說出這句話后,他頓時如釋重負,斜躺在了帳篷中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