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像個商人
樂遠這一桌子拍下去，不但陳克望他們嚇了一跳，后廚正在做飯的老闆也是嚇了一跳，連忙出來看了看，確認沒什麼事情之後才又進去了。
陳克望還真沒想到樂遠敢跟他拍桌子，一下子站起來就要剛回去，不過小方在旁邊拉住了他，滿臉堆笑道：「哎呀，這是怎麼弄的，大家都收收脾氣，多大的事情啊，商量著不就都能解決嘛。」
樂遠冷笑了一聲：「哼，都要來抄我的家底了，商量什麼？回頭我看到張局長，倒要問問他，咱們國家的航天航空事業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被官僚主義滲透進來了。」
「張局長？」小方一臉疑惑地問道，旁邊陳克望也是非常疑惑，只不過端著臉沒有問出來。
樂遠心裡跳了一下，他剛才太激動了，不小心把張局長給叫出來了。樂遠裝作迷糊地問道：「就是主管機電集團的工業局局長啊，不是姓張么？」
小方搖了搖頭，「不是，我們局長行秦，不姓張。」
樂遠哦了一聲，「那就是我記錯了，還以為姓張呢。」
小方順勢就說道：「哈哈，我們主任就姓張，臨行前，主任還對陳總說，叫他一定不能太盛氣凌人，對待民營企業家一定要讓人感覺到機電集團的誠意呢。不過請樂總一定也不要怪陳總，他也是心繫國防事業，所以言語有些衝動了。」
本來挺緊張的氣氛，就因為樂遠的一個口誤，又加上小方在中間的斡旋，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樂遠也重新坐了下去，「沒事沒事，也怪我態度不好，希望陳總不要怪罪。」
其實樂遠的憤怒是三分真七分假，他只不過想要把氣勢拿出來，讓陳克望知道他樂遠不是隨揉隨捏的麵糰，要想談合作，至少要先把居高臨下地態度拿下去。
而陳克望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在燕京的時候，張國棟就警告過他，讓他一定不能以勢壓人，甚至後來還派了小方過來監督他。
自從華夏入世之後，商人的地位是越來越高了，想辦這些商人也是越來越難了，陳克望有些感慨，要是他剛參加工作那幾年，商人們見到組織上的幹部，哪個不是畢恭畢敬的，現在倒好，不說趾高氣昂的，至少敢抬起頭來了。
想要把技術盤下來是不可能了，陳克望捋了捋思緒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進行技術交易，那麼你說，怎麼個合作法。」
樂遠笑了，這下他是真的笑了：「不如這樣，你們把需要製作的東西的參數給我，我給你門提供產品，t700的碳纖維產品，5000元一公斤，怎麼樣？」
陳克望立馬就搖頭道：「不行！我們機電集團的產品都是保密級別很高的東西，絕對不能隨意地給你們，這是絕對不行的。」
樂遠攤了攤手：「不給你們成品，那我提供給你們各種k數的碳纖維原絲怎麼樣？你們拿回去，自己做後續處理，能生產出什麼級別的碳纖維，就看你們了。」
碳纖維原絲是碳纖維製備工藝中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後面的碳化、預氧化幾個過程相對都要簡單一些，所以樂遠才有此一說。但是樂遠知道就算給了他們原絲他們也做不出來高性能的碳纖維，因為即便是相對簡單的過程，如今的華夏也沒有這個技術。
其實碳纖維沖制機都沒有製作碳纖維原絲的功能，它只能根據參數直接生產成品，樂遠這是掐准了機電集團接受不了這個方式，所以才敢提出來。
果然，一說到技術，陳克望就矮了一頭，支吾了半天才說道：「不行，我們的技術還不成熟，對原絲的加工還不行。」
樂遠聳了聳肩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麼辦，說實話，貴公司的技術我不太感興趣，我又不需要造飛機大炮，走向宇宙，我可以保證，你們的產品參數拿過來，絕對不會泄露給其他人。」
陳克望的眉頭鎖了起來，雖然他已經接受了無法拿到技術的事實，但是他也不可能因為樂遠的一句話就把國家這麼重要的事情壓在樂遠的人品上，而且，就算陳克望相信樂遠，他也做不了這個主，雖然他是機電的老總，但是涉及到道技術泄露的問題，還是需要請示高層。
一時間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樂遠輕鬆地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陳克望，而陳克望用手托著下巴考慮著問題，小方則是做得筆直，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來迴轉換。
一直等到菜都上完了，陳克望還是在沉思，樂遠笑著把給他們拿了兩個碗，「陳總啊，想好了沒有，菜都上來了，想沒想好，都先吃飯再說吧。」
陳克望接過樂遠的碗，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其他方法啊，只有向上面請示了。」
說完他們三個就開始吃飯，期間陳克望和小方竟然關於合作的事情一句話都沒有提，就像他們就是來吃飯的。一直到最後，三個人都放下碗筷，陳克望他們要告辭的時候，小方才笑兮兮地問樂遠：「樂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去參觀一下你的工廠呢？」
當然不能，樂遠想都沒想就說道：「恐怕不行啊，工廠比較雜，也不適合你們這些經常做辦公室的領導進去。」
小方他們也不意外，畢竟雙方現在的關係很微妙，能不能合作都還不一定，人家又憑什麼讓你去廠裡面參觀，偷取技術怎麼辦。
等到最後上車的時候，陳克望才忍不住問道：「小子，我問你，這個碳纖維是怎麼搞出來的。」說到這他忽然停了下來，似乎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他又說道，「算了，我也不問你這個了，你就說這個技術是不是你弄出來的就行了。」
樂遠立馬眼睛睜得老大，笑著指著自己的鼻尖道：「我？陳總你也太抬舉我了，你看我像是能弄出來這種高科技的人么？」
陳克望有些失望，又同時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但不管是哪種情緒，他都笑了起來：「是啊，我看你不像是科學天才，倒像是個精明的商人，至少，比我像個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