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6章 應龍的記憶(下)
在此後的日子裡,每隔一段時間,女魃便會來鎖神樹下陪陪他,有時候間隔三五天,有時候間隔十天半個月。
女魃每次來都會唱歌給他聽,他也逐漸習慣了女魃的歌聲的陪伴。
有的時候,他會停下手中的事情,和女魃天南海北的聊聊,有的時候,女魃又會帶一些美酒佳肴來陪他喝上一杯。
女魃的出現,讓他原本枯燥的生活泛起了巨大的漣漪,他逐漸的忘記了自己是被鎖在這裡受罰。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漫長的生命讓他早已忘卻了時光,也不知道過了一百年還是兩百年。
有一天,女魃再次如約來到鎖神樹下。
今天的女魃與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有種奇異的感覺。
「我給你帶酒來了!」
女魃拿出一壇美酒放在他的面前,又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那已經被切去了很多的鎖神樹的樹枝,笑盈盈的說道:「照此下去,你很快便能重獲自由了。」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或許還在沉眠之中。」
應龍第一次向女魃說出了感謝的話,雖然他知道,女魃並不想聽這句話。
這數百年的時間,他幾乎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切割那截樹枝的工作之中,當他努力的做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真的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難,如果不是他當初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他現在早已重新獲得了自由。
「好吧,我接受了!」女魃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還帶著那麼幾分調皮。
「這段時間又在忙著處理那些瑣事嗎?」應龍抓起酒罈,往自己的嘴裡倒入一口香氣四溢的美酒,悠悠的向女魃問道。
女魃點點頭:「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在這裡只需要專心做一件事就行了么?」
「哈哈,看樣子,你好像還有點羨慕我啊!」應龍大笑道。
數百年的時間,讓他們之間熟悉了很多,他們就像是兩個老朋友,可以隨意的開著玩笑。
不過,有一點他們卻是心照不宣。
應龍不去詢問女魃的身份,女魃也不向他提及自己的那些瑣事到底是些什麼事,這是他們的默契。
「別說,我還真的是羨慕你呢。」
女魃手握小小的一壺酒,隨性的坐在地上,轉過頭去撩起自己的面紗,酒壺中的美酒猶如一條線一般倒入她的嘴裡,喝上一口之後,她這才緩緩的轉過頭來,那面紗已經重新放下。
應龍早已習慣了女魃這樣的喝酒方式,他也並不是沒有想過要看看女魃的真容,但卻一直沒有提出來,他怕,他怕自己要是提出來,以後便再也見不到女魃了。
「你羨慕我什麼?」
收起自己心中的好奇,應龍笑著問道。
「我不是說了么,羨慕你只需要專心的做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去為那些紛擾的事情煩憂。」女魃幽幽道:「你每天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讓你自己能夠重獲自由,都是值得的!而我卻不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何意義。」
「既然是在做事,總是有意義的。」
這是女魃第一次在他面前訴苦,他努力的寬慰道:「也許,你也只是像我以前那樣,因為枯燥的事情而厭煩了,等你想通了,你會發現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意義的。」
很無力的寬慰,但卻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辭藻了。
聽著應龍的寬慰,女魃眼中再次露出笑意:「你不用寬慰我,我只是找你發發牢騷而已,我也就能在你面前發發牢騷。」
「我很樂意!」應龍再次往自己的嘴裡倒入一口酒。
兩人再次閑聊一陣,女魃又一次在應龍不舍的眼神中離開。
應龍又開始為自己重獲自由而努力,心中期待著女魃的下次造訪。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眼看已經過了快二十天,女魃卻還是沒有來,此時,應龍開始有些慌了。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女魃從未超過這麼長時間不來這裡,聯想到女魃上次來的時候向他大倒苦水的場景,他本能感覺到,女魃遇到麻煩了!
他開始心不在焉,開始整日想著女魃到底怎麼樣了,他的脾氣再次變得暴躁起來。
等待,漫長的等待!
眼看著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女魃卻還是沒有到來。
應龍變得無比的暴躁,每天都會發出憤怒的嚎叫,他不斷拉扯著身上那巨大的鎖鏈,想要掙脫鎖鏈的束縛去尋找女魃,只是,失去神力的他根本無法掙脫鎖鏈的束縛。
他又開始拚命的切割那已經被切去大半的鎖神樹樹枝,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女魃做的。
他沒日沒夜的切割著,只想早日擺脫束縛去尋找女魃,即使他的爪子已經鮮血淋漓,他卻絲毫都沒有停下。
這一天,他正在拚命切割樹枝的時候,一隻螻蟻戰戰兢兢的來到鎖神樹下。
這麼多年,這是除了女魃之外,唯一一個敢到這裡來的螻蟻!
「滾!」
暴躁的應龍發出憤怒的吼聲,嚇得那隻螻蟻頓時匍匐在地上。
只是,雖然恐懼不已,但那隻螻蟻卻並未想過要逃離,只是努力的抬起頭,戰戰兢兢的嚮應龍說道:「神女說,她現在有些事情……暫時無法抽身,讓小人前來……陪著聖尊……」
「神女?」
憤怒的應龍微微一愣,低垂眼帘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螻蟻,「你說女魃?」
「是!」
迎著應龍那無比凌厲的目光,那隻螻蟻連忙低下頭去,根本不敢與之對視,即使現在的應龍沒有任何的神力,但他依然是至聖,單憑肉身強度,也可以輕易的要了這隻螻蟻的命。
「她有沒有危險?」
聽到女魃的消息,應龍暴躁的情緒終於稍稍的平復。
「沒有!」
那隻螻蟻低聲道:「神女說,如果路過這裡,她會替聖尊唱上一曲,但她卻不能來見聖尊,她怕來了,便不想離開了……」
這隻螻蟻的話剛剛落下,應龍的耳邊再次響起女魃的歌聲,只是,這歌聲卻離這裡好遠好遠。
雖然如此,但應龍還是逐漸的平靜下來,待那歌聲消失,身上的暴戾之氣也消失殆盡,這才正眼看向匍匐在地上的螻蟻:「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應龍微微側目,稍稍思索一番,淡淡道:「如此,你便叫龍驤吧!」
「多謝聖尊賜名!」龍驤虔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