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計
太夫人出聲道：「沅娘，昨兒夜裡在你外祖家歇息的可好？」
顧青絲抿唇一笑，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太夫人身旁，即主位左側。
「承蒙祖母掛心，孫女兒歇息地尚好。」
太夫人輕快一笑，道：「沅娘，你大哥呢？」
顧青絲接過雲姑姑遞來的熱茶，抿了一口方才抬眸道：「回祖母的話，大哥昨兒夜裡已經啟程去了邊疆了。」
太夫人的手頓了一下，方才怒不可遏。
她拍案，蹙眉道：「你大哥怎麼就這般無聲無息地走了，不來與老身辭別一番也就罷了，連帶著姬熙……」
顧青絲放下茶盞，同樣也是重重地一聲，太夫人便止住了說話聲。
「祖母，」顧青絲一笑，「反正大哥回不回來，也不過是送與不送的事兒，您再發脾氣，大哥也不可能再回來辭別一番了。」
太夫人強忍住心中的怒意，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容。
顧青絲心中雖然悲涼之餘帶著一點失望，但心底，大抵是不屑的。
容氏見她插不上嘴，終於挑到了顧青絲的刺兒，自以為是得意洋洋地翹起下巴，道：「大膽，顧青絲你居然敢頂撞太夫人？！」
顧青絲涼薄地瞥了一眼容氏，容氏便覺得一陣冷寒，不由得瑟了瑟肩膀。
「繼夫人，」顧青絲的聲音涼薄：「禍從口出。」
容氏有些不甘心，身側的應娘卻扯了扯容氏的袖子，給容氏使了個眼色。
容氏也只好作罷，顧青絲才用心去品茗那茶。
可當她喝過賀蘭獻泡的茶后，即使是平素裏手藝不錯的雲姑姑跑出來的碧螺春，也不過如此。
太夫人見顧青絲臉色淡然，也無心說些什麼。
到底，是要留個心結了。
太夫人心中閃過一絲痛楚與懊悔，可她做出的決定，卻毋庸置疑是對顧家有所助力的。
在心底嘆息一聲，太夫人又強撐著精神，顧青絲卻看清楚了太夫人眉間的一抹疲憊，識趣地起了身，福了福身，道：「祖母想必是昨兒夜裡沒有歇息好，那孫女便不叨擾祖母了。」
容氏再如何蠢，也知道自己不該留下了。
於是容氏也不情不願地福了福身，方才甩著帕子，扭著妖嬈的身子離去。
顧青絲規規矩矩地在容氏後頭，看見容氏愈發風.騷的步伐，眼中滿是哂笑，道：「好一個容氏。」
如意分明瞧見了顧青絲眸中蘊含的哂笑，卻一言不發。
很快，顧青絲與如意主僕二人便回到了相見歡。
相見歡里依舊是井井有條，有紊不亂。
只是那三個丫頭見自家姑娘回來了，不免有些欣喜若狂。
「姑娘！」蹦著步子來的正是如塵，她笑意盎然，顧青絲也不由得散去些許哂笑，心情稍稍愉悅。
七曲兒似乎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如塵，方才對顧青絲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嬌滴滴道：「姑娘，你昨兒沒回府，可想死奴婢了~」
如塵依舊是不多言語地站在一旁，靜靜地聆聽著七曲兒和如塵與顧青絲的說話聲，但她的微笑與目光始終落在了顧青絲的身上。
顧青絲昨兒是沒睡好，自然寒暄不了幾句，眉目間便透露出了一股子倦意。
如意見此，不免扶了扶顧青絲，顧青絲才道：「你們先去忙吧，我有些乏了，先去歇息。」
七曲兒、如玉和如塵相互對視一眼，也福了福身，齊齊告退。
如意嘆息一聲，顧青絲便將閨房的門打開來，走了進去，如意道：「姑娘，等會兒午膳可要喚您醒？
顧青絲打了個不文雅的哈欠，方才道：「不必了，待我醒來，自會傳膳。」
如意頷了頷首，輕輕地關上了閨房的門。
相見歡還是相見歡，忙忙碌碌，卻實在的很。
與此同時，顧成風的書房內。
「大哥，今兒早上沅娘回府了。」顧成絕淡淡的嗓音突兀響起。
顧成風坐在主位上，抿了口茶，道：「我自然知道。」
顧成絕皺了皺眉頭，道：「大哥，珺逸可是去邊疆了。」
顧成風微微頷首，顧成華便開口道：「大哥，這珺逸臨走前都不願回府來道別一聲，可是還在生大哥的氣？」
顧成風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直勾勾地看向顧成華。
顧成華被這不明所以的笑給看的起了一身冷汗，等到半晌，顧成風移開了目光，他才得以擦了擦汗。
「自然。」顧成風道。
顧成絕依舊是愁眉不展，「若是長久這麼下去，倒也不是個辦法。他是沅娘最信任的兄長，還是很需要他的。」
顧成風聞言，也忍不住皺了眉頭。
「三弟，你說的也並非全無道理，只是，珺逸走了，沅娘一人在京城，還不為我顧家所用？」
顧成華聽著這二人的對話，心中不禁涔涔津津。
顧成絕道：「大哥，怕是怕，珺逸讓賀蘭家的人來護住沅娘。」
顧成風突然肆意地笑了，笑聲倒是很張揚。
「他們賀蘭家的人，手再長，也鞭長莫及！這可是相府，我們的家事，輪得到他們過問？」
顧成華和顧成絕附和地微微頷首，但顧成絕依舊忍不住出聲道：「大哥，前些日子母親和沅娘說了些有關於我們顧家的大計，看母親的意思是，沅娘不樂意配合。」
顧成風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冷冽，道：「日後若是大計初成，怕是也由不得她了！」
顧成華對此事的了解遠遠不如顧成風和顧成絕多，他便忍不住道：「為何偏偏是沅娘，而並非珺逸？」
顧成風嘆息一聲，斂眸道：「沅娘……和先祖的血脈一致。」
顧成華登時感覺腦海中炸了什麼東西一般，連聲音都開始不穩定起來，他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道：「這、這不可能！」
顧成風抬頭，看向顧成華。
三人同時沉默了起來，一言不發。
顧成風心中在想，這個決定真的沒有決定錯嗎？亦或是，一開始就是錯的……
顧成華卻與顧成風不同，他心中一團亂麻，理不清思緒。
至於顧成絕，滿心滿眼都是大計，不注意著二位兄長的神色變化。
待到顧成風倦了，方才嘆息一聲，道：「這件事無需你二人過多操心，你們只要能謀大計，他事交與我處理就好了。好了，我乏了，你們先回去吧。」
顧成華和顧成絕紛紛應了聲是，便推開了書房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