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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局對局

  從尋言宗外峰山門到碧水澗是七十二里,這要是在張涒的故鄉,開車走高速怎麼也得二十分鐘。不過在這裡,高階修士可以駕雲御風,低階修士也有輕身術、神行術等。張涒用的就是一道風行術,風行術不如輕身術在小範圍的騰挪如意,也不如神行術在長途旅程上的持久,這門術法勝在修習簡單,門檻較低,氣境三層就能夠修練了。但是,對體力和靈氣的消耗都是不菲,同時,每隔一兩個時辰,還要再重新施術,不像神行術,施法后一天之內都無需再次施法。


  安良守慎顯然用的就是高級貨神行術,這廝氣境四層往上的修為,跑起來健步如飛,體力只是小有損耗,幾乎和體力回復相當。張涒的消耗比安良守慎大,靈氣他倒不缺,靈氣運行法只一動念就自行運轉,一直保持氣府充盈,但體力消耗難免,他也有辦法,便是跑上十來里地就賴地上歇一歇,回復體力,令安良守慎不勝其煩,對他的修為更是鄙視,要不是還沒到約定的地方,在路上做了他的心都有了。


  即便如此,半個多時辰后,兩人已經進入山區。這會兒,反是安良守慎放慢速度左右觀察,然後打出手勢,要二人緩行。


  「安良師兄,到地頭了?」張涒小心翼翼的問著,還雙手插腰,大口喘氣。


  「我說守缺師弟,你這平時光打坐不鍛體的么?你們張家的鍛體功十二路炮錘健身拳那是赫赫有名,你是怎麼練的,這才跑了七十多里地,你就累成這樣。」安良守慎邊查看地形,邊揶揄著張涒。


  「安良師兄,我可不像你是安良家上房的子弟,十二路炮錘我哪有資格學,小時候就打過一路入門拳法,這麼多年沒練早還給張家了。哎,你倒是說說啊,離地頭還多遠?我是實在跑不動了。」說著,他做勢就又要坐下。


  安良守慎一看,這可不行,忙道:「不遠了,就在前面,你堅持一下,到了地方再休息,那裡隱蔽,不容易被人撞見。」他可不想讓張涒打坐恢復,空體沒靈氣的修士那不就是一個廢物,一隻手就擺平了。一般的修士不打坐入定依靠自然恢復靈氣是很慢的,不能打坐時要恢復靈氣就只能依靠外物,比如服食靈丹或吸收靈晶的靈氣,不過靈晶的靈氣雜質較多,雖易吸收,但事後還需仔細處理,畢竟氣府的靈氣雜質太多,影響靈氣質量甚至修為進階,只能算是一時應急的辦法。何況張涒這庶出哪來的靈晶,那可是修道界的高級貨幣。不過,安良守慎不知道的是,張涒有靈氣運行法,這門功法修成周天后,行走坐卧皆可運轉,行走雖不如打坐入定時可自行運轉,但也只需呼吸間注意呼氣,一動念就可進行周天循環,回復靈氣方便快捷。


  兩人各懷心思,一前一後鑽了山間小路,這越行越是偏僻,又在山裡繞了兩三里路,連山間小路也沒有了。安良守慎時而看看日頭,時而瞅瞅左右兩側山峰的位置,時而聽聽風中傳來的聲音,也不管荊棘枝蔓,開了護體靈氣徑直擠過去。張涒緊跟著安良守慎,倒是省了不少力氣,二人漸漸深入山中。


  又行了二里多路,安良守慎驀地站定,眼前不遠處,花樹掩映間,山勢忽分,形成一澗,澗中一汪水碧油油的,遠看像是一片苔蘚,澗旁怪石嶙峋,山勢聳峙。安良守慎在那片怪石中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標記,心中大定,轉回身道:「守缺師弟,前面就是碧水澗了,你我到澗邊休息,議議這釣金面魚的章程。」


  張涒見安良守慎的神色,心中瞭然,到了澗邊,這安良兄弟就得動手。恩,也是該出手的時候了,他從懷中納袋裡取出五行金靈石,用衣袖裹了,遞到安良守慎面前,「安良師兄,地頭既然到了,這靈石且先交予你吧。」


  「呵呵,守缺師弟,你還挺識相的嘛。」安良守慎聞言接過靈石,忽聽張涒哈的一聲,頓覺脖頸窒痛,緊接著,又是頭痛欲裂,五感如盲,欲張口呼痛,卻只嗬嗬的發不出聲音。張涒捏住安良守慎抓著靈石的胳膊,整個人倒向安良守慎懷中,同時口中大喊:「安良守慎,你要搶靈石?」右手做推拒狀,其實早已在手上運起靈氣刃,借著推拒的姿態照著安良守慎的心口捅了進去,這安良守慎神魂渙散,毫無防備,心上傳來一陣巨痛,眼前一黑,就再沒了知覺。


  張涒拽著安良守慎滾倒在地,做勢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然後掙紮起身,快步向亂石間跑去,口中大叫:「安良守慎,你這混『障』,為這塊石頭,還要殺我不成?看我不將這破玩意丟到澗里去。」說著,邊跑邊作勢欲丟。


  藏身於山石間的安良如成一直注視著澗邊的動靜,先見安良守慎與張涒搶奪五行靈石,不禁暗怪這個族弟性子急躁,人都騙來了,殺了再取就是,何必現在搶奪。但見二人滾作一團,便要起身過去,卻不想只是片刻張涒就推倒了安良守慎,掙脫出來,向自己這邊跑過來了。聽到張涒要丟靈石,安良如成心切靈石,顧不得其他,忙起身迎了過去,同時揚聲安撫:「守缺師侄,你且勿惱,一塊靈石,怎麼就傷了兩家的和氣?」說著,快步向張涒欺近。


  張涒見是安良如成,顏色大變,「安良師叔,你怎麼在這兒?」人傻傻的就迎了過來。


  安良如成忽覺哪裡不對,看著近前的張守缺慌張的神色,便暗暗將法器地靈印運起,待他再近一點,就將人先斃於印下。一手將印遮於袖中,一手還在掐動法訣,雙方還有個三步距離,可以發動了,正在此時,就見張涒嘴一張,一道幽芒直朝面門射來。安良如成忙提臂遮擋,衣袖及時遮到面前,地靈印充斥的靈氣佈於衣袖間,幽芒打在上面,如擊鐵石,竟不能透。安良如成心道,這小賊果然有備,待要將印擊出,忽覺頭腦絞痛,如針扎鑽擰,眼前發黑,周身靈氣再提不起來,待要退後,只覺脖子一疼,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可嘆一個氣境小成修士,要是運起護身靈氣,就是讓張涒站著捅都破不了防,靈氣質量差距太大。這算人者人恆算之,就這麼輕輕丟了性命。


  張涒假借獻靈石,騙安良守慎近身,一個魂針打穿喉嚨振蕩識海,然後做出拉扯爭奪的樣子近身捅死了安良守慎。又以言語假借丟靈石,誆安良如成現身,一個魂針雖未能破防,但衝擊識海的效果可是無視靈氣防禦的,識海失守,靈氣再難調動,又被近前割斷了脖子。本來張涒還準備了其他後手,比如將五行靈石在毒莢里泡了兩天,比如在罵安良守慎混「障「時,默默在識海運起的障字靈言,雖說沒用上,倒並不可惜,今日除了這二賊,為自己省卻了日後的許多麻煩,也報了那日虛魂偷襲自己的仇。倒是這事的因果,那顆五行靈石,讓張涒一陣琢磨,這石頭裡倒底藏著什麼?

  張涒甩了甩手上的血,連續發出兩道魂針,一道障字靈言,還得布下靈氣刃和一路使用風行術,張涒也覺精神疲累。此時還需強打精神,先焚屍滅跡,以絕後患。


  張涒知宗門中有圓光術這門查察術法,需一件那人的隨身物品,運起圓光術便可看到那人臨死一剎那的影像片斷。他並不如何擔心,圓光術不是故鄉的攝像頭,能從你出門到回家一路拍得清清楚楚,僅能依隨身物召來消散在天地的殘魂看到片斷,自己的魂針對此術也頗有影響,二人最後一刻皆識海振蕩,五感如盲,片斷里應是看不到什麼。為防意外,焚屍毀物,抽魂練魄,沒有隨身物品,召不到殘魂,看怎麼施展這圓光術。


  先將這兩人的納袋取下,又將兩人搬到一處,圍著挖出一圈防火溝,在溝外埋了一圈玉錢,又從納袋中取出桐油,倒在二人身上,並不運功生火,而是掏出火摺子,點起一個火頭,引燃二人身上的桐油,燒得噼啪作響。


  張涒就坐在防火溝外,也不嫌熱,先打開安良守慎的納袋,納袋裡一些玉錢,食丹,衣飾雜物,夾著幾本書冊,還有一張外峰鎮上集市的貨票。幾本書冊大都尋常,其中一本記有幾門道術的術法書,神行術赫然在列;另一本是安良家的鍛體功法《安良氏強體六段錦》;張涒瞧了瞧,只摘了要緊的部分複製到自己的書冊上,將原本直接扔到火堆里。至於貨票,這是鎮上集市中在帶字型大小的大店存取貨物用的憑證,只認票不認人,憑票取貨。「嘿,不知這安良守慎存了什麼,我還真能去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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