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步法、認可、在行動
楓葉飄和雲飛揚前往後院看守鏢車的時候，還沒吃夠的四個華山小師妹還在邊等著上菜邊竊竊私語，談論諸如「原來大師姐也會跟人開玩笑」、「第一次看到大師姐這麼欺負人呢」、「這兩人肯定有貓膩」之類的話題。
由於距離較遠而聲音不大，傳到楊軒耳朵中只剩下支離破碎的「大師姐」、「貓膩」等字眼。真是一刻也不放鬆呢，這麼晚了還在談論途中的危險，分析有無貓膩。這種精神真令人忍不住熱血沸騰。楊軒一邊臆想一邊被自己感動到，猛地轉過頭，對楓葉飄信誓旦旦：「我也會儘力的，一定！」
「啊……啊，嗯。」楓葉飄被這突如其來的立誓嚇了一跳，「那可真是多謝了。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因為看到你們這麼努力啊。」楊軒說道，「對了，下午你去接他們的時候，有幾個人找上了我。」
「什麼人？」
「劫鏢的，為了幫朋友劫鏢而聚集的人。」
「看來那個接到劫鏢任務的人是個不弱的對手呢。」
「嗯，那幾個人不僅來自各地，身手也都很不錯。怎麼說呢，第一個打過武館的人就是其中一個。」楊軒說道，「他們想讓我明白實力差距，從而退出本次任務。」
楓葉飄添了一句：「你拒絕了。」
「嗯，當然拒絕了。然後他就上台打了一套八卦掌……武館弟子沒能沾到他一片衣裳。」
楓葉飄登時慎重起來：「無傷？」
「對，無傷。」楊軒笑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多虧了他，讓我明白了一些東西。然後照葫蘆畫瓢地上去挑戰了一下。」說著，楊軒提起一口真氣，雙掌在身前繞了兩圈，彷彿蓄力般，一個八卦影子由淡到真緩緩顯現，隨後雙掌齊腰，向前弓步，轟然推出。
這時兩人已經踱步走到後院，四下無人，月光黯淡，只見黑暗中，掌心的八卦轟然爆裂，散出一團錐形柔光，雖然沒有耀眼刺目，在黑夜中卻也讓人眼前一亮。
也讓楓葉飄眼前一亮：「這就是那招極招？」
楊軒收住功力，點點頭：「蓄力，破防，這一招殺傷力不比我的劍法低，一旦被近身施展，很是難防。他們也有這一招，交手時你要多注意。」
「怎麼打贏的？」楓葉飄很快把重點放在正確的位置。
楊軒想了想，說道：「腳步。你看看每一門武功的參考圖，系統都有給出腳步的動作，在真正施展時，系統提示的路徑完全沒有關於移動的。也就是沒有走位提示。之前我修鍊的是棍法刀法這一類，雖然偶爾會移動，卻沒有真正走位過一次，可能是攻擊距離比較長，走位作用比較小的緣故吧。所以用八卦掌時，看到那個熟練度很高的玩家被繞得團團轉，我才會覺得有些違和。」
「原來是這樣啊。」楓葉飄喃喃道，「當時我看他雖然招式標準，卻總被后發先至截住，還以為阻止招式施展才是對戰的技巧。」
「阻止？」楊軒敏銳地把握到什麼。
「對，我看到每一招將成未成時都有一定的反應空間，那段空間如果能打斷對方的施展，就算強行把動作完成，也沒有被判定成功。這是我後來跟師妹對招時發現的。」
「有道理。」楊軒點點頭，「看來還有得研究啊。」
「你說的那個走位……我也得推敲推敲。」
「我當時也沒細想，用的應該是大學時武術社走習慣了的步法。不過不怎麼實用啦，之後我在武館仔細看了現有武功的所有動作。」楊軒說道，「總結出一些相同的走法，我走給你看看。」
說著，楊軒呈丁字站姿，隨後一步一步，輔以腰部轉動，腳踏八卦，在後院施展開來，六十四步正好形成一個圈。
回到原地，楊軒拍拍衣服：「就是這樣。」
楓葉飄思索了一番，嘗試著邁了兩步。
「不對不對，這裡要屈膝外拐，這裡重心放低……」
……
客棧的後院頗大，臨近緊閉的後門處是一處馬廄，幾匹馬在夜色中安穩休息。馬廄邊，一輛鏢車停靠在乾草垛旁，月光灑在其上，清清冷冷。兩名趟子手坐在一旁，滿臉倦色。楊軒則躺在乾草上，看著空地上踩著八卦步的女子。
「不休息一下嗎？」楊軒說道，「走了那麼久，應該有點累了吧。」
「還好。」楓葉飄踩下斟酌好的腳步，回答。
「話說回來，真的很謝謝你呢。」沉默了十來秒，楊軒突然溫和地說道。
楓葉飄分了神：「謝我什麼？」
「謝謝你的信任。」楊軒半仰望著夜空，目光深邃，「我只不過跟你說了一些沒有依據的猜測，你就毫不猶豫地執行了。有點開心。」
「唔……大概，看得出你是個好人吧。」楓葉飄停下腳步，想了想，隨手發了張好人卡。
楊軒一笑：「是嗎？那可不怎麼好。要是看走眼了怎麼辦？」
「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就覺得你有些想法跟我合得來，可以信任那樣。」楓葉飄說道，「以前玩遊戲也遇到過的，覺得可以信任，然後就信他了。」
「真是玄學一樣的邏輯呢。」楊軒評論道，「你讓我想起一個網友了。」
「玩洪荒的朋友？」
「嗯。你猜得真准。那個人也很好相處，平時跟我動不動就捅刀子的，偶爾跟她說去刷個副本吧都會很爽快地跟我組隊，連物品都讓我分配。」
「那你也不會讓他失望的對吧。」
「嗯，不想讓她失望。」楊軒笑了笑，「你也一樣，我會報答你這份信任。」
「那就盡情地報答好了。」
楓葉飄摘下斗笠，月光下俏若蘭花的臉龐帶著笑意。
楊軒呆了一呆：「你挺好看的。」
「進入遊戲建模的時候，人物外貌是可以選擇上調最高50%的。」楓葉飄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老是隔著面紗跟你說話也不是那麼回事。」
「哈哈，這算是對我的認可了嗎？」
「少說廢話，下來跟我對招吧，一個人有點無聊。」
「行行行。」
……
月黑風高，城外，碧水湖。
長滿雜草的碧水湖畔，凌亂的藤蔓樹枝織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無法蒸發的濕氣日漸侵蝕泥土，使這裡的土肥沃泥濘。陰暗的土壤也成了毒蛇螻蟻喜愛的集聚場所。
由於另有一條小路通往湖畔，這片地方平時很少有人來，更別說夜深人靜時分。
這裡有不知名的藥草，也有見血封喉的毒蛇，特別一到夜晚，偶爾會見到磷火蛇從雜草中爬出，那是一種劇毒而迅捷的怪物，體型不大，卻有著致命的毒牙，有些不幸者常因為路過多看了一眼，就眼前一黑轉生投胎去了，久而久之，這裡更加人跡罕至。
毒手豪飲風油精卻極喜歡這裡。
毒手是別人給他的稱號，因為他夠毒。不是人毒，而是他的手指。被《腐骨指》點中的人，就算不死，也得虛弱半天。所以很少有人會招惹他。
毒手只是一個普通門派弟子，卻有這麼一門厲害的武功，很多人很好奇。
毒手從不告訴別人，他的腐骨指是在哪裡得到的，也從不告訴別人，他每天入夜不躲在室內打坐，跑到外面幹什麼。
他是來尋找磷火蛇的，磷火蛇的蛇毒是腐骨指修鍊的重要原料。所以每天夜深人靜，總有一個穿著黑衣的漢子在雜草中翻找。
但今天，平時只屬於他的地方，來了兩名持槍的不速之客。
毒手很慶幸，慶幸他們來得快，自己還沒彎下腰尋找，這樣自己可以假裝是來看湖的。
「我們跟了你半個時辰。」秋風颯說道，「下午劫鏢的時候，你也有份。」
豪飲風油精有些緊張：「劫鏢什麼的，我承認，遊戲嘛，何必認真？兩位還想趕盡殺絕嗎？」說話的時候，毒手負在身後的右手已經悄悄蓄力，氤氳起一層綠煙。
「我們是來道歉的。」洛神冰說道，「順便想告訴你，我們押的是什麼鏢。」
「什麼鏢？」
「華山派一名故人的遺物。」洛神冰說道，「本身並不值錢，只關係到劇情，閣下就算得手，也只會引來華山派的追殺而已。所以希望閣下明鑒，別被人當槍使。」
「你們希望我不再對這批貨有想法？」
「我們不想多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秋風颯不卑不亢地說道，「也不想多傷人命，四處樹敵。」后一句語氣比較重，顯然不想讓人誤會他們是怕事。
「好，既然不值錢，我就不動你們了。」毒手這句話說得有些沒底氣，單憑自己一個人，其實動起手來，也不夠其中一個打，「但我有個條件。」
洛神冰聳聳肩：「我們不會說出今晚的事情。」
「行。」
「告辭。」兩名少年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毒手長吁出一口氣，回憶起下午煙霧瀰漫中兩道殺神般的身影，不由得一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嘆道：「還是不夠啊。」
不久后，正當他從失落狀態迴轉，重振精神想要修鍊武功時，又有人走了過來。
「敢問是毒手豪飲風油精嗎？」
「是我。」毒手轉過身，「你是？」
「我叫丁叔，少林派弟子。來找你，是想邀請閣下，明天奪下鏢銀，替眾位兄弟出一口下午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