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蠻
等那人從花草叢中鑽出來站定時,顧芷妤才發現那是個女子。
一身素白長衫早已是面目全非,蹭上了泥土塊,還有些不知名的淡黃色液體,身側斜挎著一個小包。
女子隨意的拍拍衣服,抬起頭。
女子抬頭的一瞬,顧芷妤才發現她的左半邊臉上布滿了紅色胎記,也許是胎記,顧芷妤不知道,心中的驚異一閃而過。
阿蠻驚訝於顧芷妤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
正常人看見這樣的臉大多會有一些肢體動作來表示自己的驚訝與害怕,好一點的則是面部動作,但像這位「公子」神色不變的,倒是不多見。
顧芷妤從來不是個看臉的人,何況如果這個女子是出生就帶著胎記,那未免身世也過於悲慘了些;若是後來有的,正常女子誰會將臉弄成這樣,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這個女子並沒有怯怯諾諾,看人也不躲閃,那無論她的經歷是哪一種,都是值得人敬佩的。
因著那紅色印記,顧芷妤說話時不禁軟了聲音,做了一揖:「姑娘,在下此次前來,有事請教。」
阿蠻也因為這個女子並沒有對她的臉產生過多反應而好奇著,隨手拉過邊上兩張不甚乾淨的凳子坐下,右手托腮,左手指了指另一個凳子,示意顧芷妤坐下。
顧芷妤也不在意,撩了袍子便坐下。
「姑娘······」
「阿蠻,我叫阿蠻。」
「好,阿蠻姑娘,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大麗波斯菊?」
阿蠻原本漫不經心的身子猛地一下子坐直。
「大麗波斯菊?你從哪知道大麗波斯菊的?」阿蠻急道。
看來是來對地方了,顧芷妤心道。
「既然姑娘知道此花,在下也就直說了。家母纏綿病榻已半年之久,而這半年之內家中只多了此花和一個草藥枕頭,而家母的病遲遲未見好轉,在下救母心切,特來此地打探。」
阿蠻皺了眉,右手摩挲著下巴。
「那枕頭可有帶來?」
「有,月白。」顧芷妤頷首。
月白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香囊裡面裝著那枕頭裡的部分草藥。
阿蠻接過拆開,拿出一把嗅了嗅,又拿出幾個嚼了嚼。
「可知此物從何而來?」阿蠻一臉嚴肅。
顧芷妤心道,看來這件事里的水不淺啊,她怎麼能隨便透露底細給別人。
「在下還在追查當中,若有線索定第一時間告知。那花和此物可有關聯?」顧芷妤裝的一臉真誠。
「你想的不差,那大麗波斯菊是外邦之物,極為罕見,自然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羅布麻雖有安神之效,但和大麗波斯菊放在一起卻是劇毒,且死狀極為平和,不會引人懷疑。不過令堂是通過嗅覺中的毒,所以毒素蔓延的較慢,服下解藥好生調理即可。」
顧芷妤心中一沉,如此隱蔽的殺人方法竟只是用來暗算一個家族的主母,是否太過大材小用,況且此毒應不是大祈所出,大祈種不了大麗波斯菊,難不成還有外邦的在裡面攪和?那顧家該如何是好······
顧芷妤一時想的入了迷,沒有聽見阿蠻後面的話。
阿蠻見狀撇撇嘴,也不在意。轉過身搗鼓自己的玩意兒去了。
等到顧芷妤回過神來,也已經片刻,顧芷妤忙向阿蠻賠罪。
阿蠻擺擺手,「你若信得過我,我可以找個日子去府上看看令堂的病,順便把葯做了送去。」
「這,這不會麻煩姑娘你吧。」顧芷妤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爽的女子。
「不麻煩,左右我這幾日無事,那便後天吧。」阿蠻自顧自定下了日子,又轉過身搗鼓東西了。
顧芷妤忙作揖致謝,「有勞阿蠻姑娘了,日後姑娘若有麻煩,在下定當相助。」
看著阿蠻隨意地點點頭,顧芷妤不禁莞爾,這樣的女子,倒是很少見。
一行人出了門,打道回府。
顧芷妤對這位阿蠻姑娘並不熟悉,但她自認看人很准,那姑娘不是個長袖善舞的性子,倒是個實誠人。
她相信阿蠻,也相信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