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口氣

  地球21世紀：2030年3月23日


  末日曆：冬至，雪花季

  清晨，天都市時間，7點20分。


  地點：雜貨鋪門口。


  「小東東，時間到了沒有？我特意跟媽媽說不吃早飯了的。」大個子姚斌蹲在一方土堆邊，憨聲憨氣道，那雙牛眼望著土堆尖幾欲跳出眼眶，吧唧的嘴巴努力將不停分泌出的唾液吞咽下去。


  薛麻子看了看姚斌手上的機械錶，算了下時間，半個小時也差不多了，他仰臉諂媚的沖著姚斌笑道：「姚大爺，您就瞧好吧！我薛麻子千挑萬選的雞能差到哪兒去？只有變異后的雞，做出來的叫花雞吃的才叫一個新鮮！」


  知道這個大個子等的不耐煩了，準備通過美食路線賄賂他從而攀上蕭爺大腿的自己，肯定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薛麻子舉起手裡的剷頭將土堆上的火堆鏟開，剛想用木棍將埋在裡面的肉雞起出來，只聽「咯咯噠」從地底下傳出，緊接著一隻被扒光雞毛的禿雞，頂著濃煙渾身冒著熱氣敏捷的從二人眼皮底下跑掉了……


  「吧嗒！」手裡的木棍掉在地上，薛麻子瞪著眼睛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禿雞，吶吶的不知該說什麼。


  「哎，我得趕緊回家看看有沒有東西吃了！」姚斌也不惱，他很為自己多出一個朋友開心，但填飽肚子乃他人生中第二大事——第一大事當然是老子娘的身子骨。


  薛麻子看著遠處姚斌磨盤一樣寬大的屁股久久不語，他很為自己的這次馬屁拍失敗感到懊惱。


  是的，薛東是昨天遇到姚斌等人的，當時的他被圍困在生化教學樓，索性圍堵他的幾隻喪屍都是殘廢，輪逃跑他薛東還真沒怵過誰，但等他一路小跑上到頂樓才傻眼——十五樓像被龍捲風襲擊過一般，雜亂無比，只有一個早就咽氣后的刀疤臉躺在地上。


  看著樓梯口傳來的聲音，薛東知道他沒多少時間可以揮霍了，最終，他從蕭泉上次逃跑的時候固定住的繩索上，逃了出來。


  結果落地沒多久就遇上了一路往回趕的姚斌等人，一開始葉知秋還準備一刀結果了他，若不是大個子阻攔，恐怕他薛東今天只剩下魂兒擱這兒飄著呢。


  本想憑著劉盲他們叛變的消息博個好位子，誰知道自個兒差點小命沒了；本想拍好大個子的馬屁能指望他報上蕭爺的粗腿，結果費了半天勁抓到的變異雞生命力那麼頑強，哎！流年不利啊！

  薛東苦著一張麻子臉，頹廢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盯著眼前的土坑開始發起呆來……


  雜貨鋪上的居民樓二樓，蕭泉房間內。


  此時的蕭泉躺在一張沙發上，叼著根煙側臉看向邵本初道：「經歷了那麼久，到頭來才是一級，真的很打擊人啊！」


  「雖然覺得矯情，但我還是想問，為什麼當時你要去送死？你明知道我不會害你的。」仍舊豎起紙板寫寫畫畫的邵本初頭也不抬問道。


  蕭泉伸出手磕了磕煙灰，又深吸了一口，煙霧中他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些飄忽：「還能因為什麼，我的朋友本就不多，也許就你一個吧！這麼一個可以託付生死的朋友竟幹了突破自己底線的事情，當我知道的那一刻，你明白那種心寒的感覺么？或者應該叫比死了還難受來的貼切些。」


  「莽夫的頭腦，賭徒的心態，理解。」邵本初平靜的回復道。


  「不不不，這不叫賭徒，我也是昨晚失眠的時候才明白，那種心態叫做勇氣，或者叫做敢於冒險！」蕭泉反駁道，「我覺得，人活著就得靠一口氣，少了這口氣，就跟外面的喪屍沒兩樣！我有這口氣，劉志寬有、黃傾國也有、小敏也有……」


  「其實，我以為你沒有，但最後我還是看到了，」蕭泉看向邵本初，微笑道，「那口氣還是有的。」


  「嗯，你說的這些前後矛盾，邏輯思維混亂的話，我就當聞到一股味道好了。」邵本初面色依舊平靜道，那張刻板的面孔上好像沒出現過其他表情，至少蕭泉就沒怎麼看到過。


  「今天就是領個人獎勵的時間了，你說領完，王老闆就得死？憑什麼？他可是NPC啊！」蕭泉也覺得聊這些挺沒勁的，所以他話鋒一轉，向邵本初問王大山的事情。


  「NPC也是人啊，小敏——」邵本初手口不停道，但在看到蕭泉拿煙的手抖了一下后，跳過這個話題直接回答道，「昨天進鋪子，你就沒注意到那個陌生的男人？他應該就是接王老闆的班的。」


  「所以你說王老闆特意詢問我們是否立刻領取獎勵，他是在拖延時間？」


  「當然，我同他交流過，這是一個很活絡的成年人，他有自己的生存法則，而且，他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活的更好一些、更久一些，」邵本初說到這裡後放下紙板看向蕭泉，輕聲道，「雖然我不想提小敏，但現在不得不說一句，小敏手中的祝福捲軸，很可能是王老闆給的，所以這個王老闆可以成為我們的人！」


  「沒什麼不可以提的，」蕭泉將燃了一半的煙摁滅在地上，他抱著後腦勺看向頭頂的天花板，「她既然來到過這個世界，並且做過一些事情，那麼就能證明她的價值！我們應該提，應該多提！這樣當我們死去的前一刻仍舊會記得，一個身體瘦弱的小姑娘，承受常人所不能的痛苦，趕赴到一個地方，為的是，救活一些人，一些關係並不大的人！」


  「沉浸在悲傷中只會消減你的鬥志，這個世界既然已經進入遊戲模式，那麼就會有競爭、有鬥爭！」邵本初划著輪椅向門邊走去，「與天斗、與人斗、與任何威脅你的生命的東西斗！所以不能放棄鬥志，所以，我們得抓緊領取獎勵了。」


  蕭泉起身看向夥伴的背影，拉高嗓音問道：「我說，王老闆人不錯的啊！他幫我們那麼多，你就那麼想他早點死？我們可以晚上過去啊！」


  邵本初拉開大門，回頭瞟了眼蕭泉，看到對方眼巴巴的看向自己，不禁覺得莞爾，只是面龐依舊很平靜：「昨天你沒聽到他最後在獎勵兩個字兒上壓了重音？」


  「那就是有搞頭？」聽到這話，蕭泉就放了一大半心，至於那個重音不重音的誰去管他，有癱子在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只見他搓著雙手嘿然道，「我那把太阿可是直接被氣化了，為了殺猴子我損失很大啊！這次的補償可不能少了，不然我就向GM舉報！」


  邵本初不理蕭泉一臉二百五的表情，搖搖頭就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