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來痛苦

  山西省太谷縣，形意拳發源地之一。


  一間武館內，戴武正練習形意拳三體式站樁。所謂萬法源於三體式，站樁站不好，拳是白練的。


  如今23歲的戴武，馬臉撅嘴，額頭兩邊高聳，中間凹回，大耳隆鼻，眉眼挑立，眼窩下陷，滿臉麻子，五官不正，再加上一米五的身高，從出生至今，走在路上回頭率始終是百分之百。


  此時武館內學員陸續到齊，大家看到戴武，都已見怪不怪了。


  「嚴偉，你說這個戴武二十歲了才來咱們這學形意拳，我聽說他是想請咱們師傅把他個子練高一點。」李牧道。


  「但是你看他根本就沒有練武的資質，形意十二形拳，師傅手把手教了多少遍，除了龍形還有那麼點意思，其他簡直是驢頭不對馬嘴」李牧接著嘟囔道。


  此時戴武站樁已經完成，開始練習龍形。


  嚴偉看著戴武：「你到別說，咱們這群人裡面，戴武年紀最大，來的最遲，練的最爛，但是最勤奮，你看他這龍形，已經有師傅的幾分精髓了。但朽木就是不可雕，三年前來的時候一副侏儒樣，練了三年還是那樣，他這輩子就是如此了。」


  正在說話的功夫，武館師傅已經到了。


  「楊師傅早」眾人道。


  「大家早，開始站樁，戴武，你和我來一下」楊凡生說道。


  戴武和楊凡生來到武館後院。


  「戴武，我知道你來咱們這練武是聽說形意拳可以長個子，但是你也看到了。」楊凡生頓了頓。


  接著說：「如果你早來幾年，骨骼沒有成型，我倒是可以幫你拉高一些，現在你已經成年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你了，下來就要你自己多練。」


  「師傅，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么？」戴武失望的說道。


  楊凡生想了想：「知道為什麼當初我明知道你不是練拳的料，還是要教你么？」


  「凡成大事者，必飽經苦難，在困難中前行，方有出頭之日。我拳已經練到暗勁巔峰，接下來已經不是練就可以進步了，需要領悟。所以我一直在研究古籍道典，想從中得到啟發。」


  「我發現你的面相與傳說中的龍十分相似，給人感覺不怒自威。我教你形意拳並不要你的錢，只是對你有些好奇，感覺你與別人總是有一些不同的。」


  看著戴武失望的樣子，楊凡生不忍打擊，畢竟這孩子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接著說：「另外你並不是不能長高，我聽說昆崙山中有一種叫做駱駝草的東西，人採摘它，碾磨成粉末，每頓吃飯放一些，是可以長高很多的！」


  楊凡生心裡想著，我這也是善意的謊言吧，讓這孩子心裡有個念想，總是好的。但隨即想到;這孩子跟我學武三年，也只學得了個龍形發力，連打都不會。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這三年都打不死人，實在是有些丟人。


  「你知道師傅為什麼其他師兄都教他們打法，唯獨不教你，也不讓你和他們搭手么？」楊凡生問道。


  「師傅是怕他們誤傷我，畢竟他們從小就跟您學習形意拳，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戴武心不在焉，也知道楊師傅是為了安慰他才說有駱駝草。世界上哪有這麼神奇的東西，不然那些賣增高葯的豈不是都要關門大吉！


  「戴武你知道么，很多人都想學武術，但明師難求，不得要領，練了多年也照樣被人打。而真正的武術出功夫極快，兩個月就可以敢面對任何身高馬大的人，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可以跑掉，兩年小成，面對三五敵人甚至他們會普通拳腳功夫也不怕。但想練成這樣的功夫極難，主要是有這水平的師傅難找，就算找到了，他也未必肯教你，傳統武術歷來保守。我第一眼看你時，就知道形意拳龍形秘術有了傳人。外人只知道龍形練擰裹起伏，但龍形八手鮮為人知。也許是緣分，你練猴形，虎形等都不得要領，怎麼也學不對，但卻對龍形有獨到的見解。」楊凡生喝了口水。


  繼續說到：「我只教你練法，其實是有一些私心，你心中戾氣太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你學武之後又不一樣，俠以武犯禁，現在是法制社會。我教你練武，就要對你負責，這是武德。」


  「楊師傅為人真的不錯」戴武心想。其實學形意拳這三年，楊凡生在戴武身上花的功夫，比別人多的多，這也是武館其他人都不待見戴武的另一個原因。畢竟楊凡生也是人，精力有限，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多，在別人身上的精力就要少一些。


  「這是龍形八手的副本，你不得外傳」楊凡生拿出一本只有八頁的小冊子。


  「知道了師傅」感受著師傅這淡淡的關愛，戴武終於心情好了一些，畢竟傳說中的武林秘籍就在自己手上，三年的努力總算有了些收穫，但更多的是感激。對楊凡生為人的敬佩，對武德二字有了認識。


  戴武昏昏沉沉的出了武館。今天過後他就出師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武館的大門，反身向家走去。本以為練形意拳這幾年可以長高很多，再也不用受別人歧視，但天不遂人願。


  在戴武還未出生的時候，家境貧寒，母親做農活時摔斷了胳膊，如果不吃藥，胳膊就廢了。本不打算生戴武的，但是後來母親說什麼也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就這樣戴武出生了。戴武剛生下的時候，頭比身子還大，額頭沒有發育完全，中間的頭骨沒有長起來，典型的畸形兒。在檢查之後，醫生說這孩子將來肯定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父母為此四處求醫問葯。


  也許是命運眷顧，戴武除了從小比同齡人更低的個子，更丑的面容，其他一切都正常。只是出門時經常被人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戴武也因此時常自暴自棄。同學朋友們也很少接近戴武。


  男人丑一些並不重要，但是個子底卻無法接受。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但並沒有什麼效果。直到偶然聽說練武可以長高的消息，正好戴武家在太谷縣，就報名學習了形意拳。


  「媽我回來了」戴武進門道。


  「今天練的怎麼樣，去洗洗手吃飯吧」母親眼裡滿是寵溺。


  「楊師傅今天說我一臉真龍天子像。不怒自威，練拳那是手到擒來，今天開始就算出師了，以後就靠自己練。」戴武報喜不報憂。


  「你爸爸去湛江那麼久了，你打電話問一下他在那邊怎麼樣，工作找到了么」母親說道。


  戴武拿起手機：「喂，爸，你在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你李叔叔帶我在這面看工程呢，還帶我旅遊，到處玩，現在到廣西北海了。」戴武聽到這話心裡咯噔就是一下，悄悄瞄了一眼母親，拿著手機走向屋外。


  戴武對父親深有了解，出門的時候身上只有三千塊錢，還是戴武給的，父親已經失業兩年了，最近一個朋友說在廣東湛江包工程修路，讓父親去幫忙。


  戴武心想：「怎麼跑到廣西去了，而且還看工程，帶爸爸去旅遊，爸爸也並不是什麼有錢人。天上哪有這麼好的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李叔叔和爸爸也是好幾年沒聯繫了。肯定有幺蛾子！」戴武由於從小就被孤立，養成了謹小慎微的性格。


  戴武對著電話問道：「爸，那你的工作怎麼樣了？」


  「你李叔叔帶我逛了一圈北海，這面發展的真好啊，他有個1040陽光工程，是國家扶持的，只要入股69800，然後不斷的發展業務員加入，只要業績優良，就能掙到1040萬元」。


  戴武聽到這，只覺一個念頭轟然而來！父親被騙去傳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