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漫步雲端
「精神食糧固然重要，可是我們的胃也得補充食量啊，聽了一晚上音樂會一定餓了，走我請你吃西餐。」唐駿馳並沒有發現楚雨婕的異樣心態，興奮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點點頭，雖然胃內空蕩，更空蕩的卻是一顆心，今晚她就像丟失了重要的東西。
他們的光臨點燃了夜晚的西餐廳，眾人將羨慕的目光都投遞到他們身上，明顯寫著「般配」「絕配」這樣的字眼。
「別這樣一直看著我好不好？」
「因為你是我眼裡唯一的風景，你讓我愛不釋眼。」
唐駿馳倒了兩杯紅酒，楚雨婕的手接觸到杯子，從那動蕩不安的紅色液體中她看到了自己迷茫的樣子，也想起了離他而去的江道明，而唐駿馳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江道明？
「雨婕，今晚是我們一個全新的開始，從今天起我正式成為你的男朋友了啦，為了我們的未來乾杯。」
「未來？未來可是未知的，又有誰知道今天過後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明天的明天又會發生什麼事？」
「我只知道今天我愛你，明天我愛你，明天的明天我也愛你，未來的無數個明天我更愛你。」
「有時候明天不像我們想象般那麼美好。」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證明天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因為我會一直都讓你開心。」
「先生，小姐，你們的食物到齊了，祝你們用餐愉快。」服務生的到來打破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吃牛排的情形和韓於墨完全屬於兩個層次，唐駿馳就像資產階級，而韓於墨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貧民階級，唐駿馳姿態優雅，韓於墨姿態笨拙。
在適當的時候和適當的人共飲紅酒，是一件甜蜜卻又悲傷的事，眼前的人似乎突然變成了江道明，依然用那種地老天荒的神情望著她。
楚雨婕的心間猛然顫抖，震落了盤子的刀叉，當她再度看清楚眼前的人時，苦笑著舉起了高腳杯。
兩杯相撞的高腳玻璃杯里溢出了紅色的液體，就像是紅色的眼淚，在她的胸口蠢蠢欲動，她幾次眼帘閃動著晶瑩，又幾次舉杯咽下那苦而甜的液體。
「雨婕，在想什麼？不會是我的明天論讓你不知所措了吧？」
「沒人能左右得了明天，明天的事留給明天。我現在在想，你為我失去了這份工作，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
唐駿馳將目光投遞與燈火輝煌的窗外，城市的夜晚永遠都不會疲憊，燈紅酒綠，處處瀰漫著挑逗的色彩。
他的神色中流露出一絲憂鬱，一番欲言又止后，開了口：「我爸十八歲的時候只是一個家電公司的搬運工，在我媽的記憶中他整日灰頭土臉，總以一身溢滿汗漬的工作服出現。他的朋友嘲笑這個工作沒有出息，我爸依然堅持自己的選擇，十幾年後他開辦了自己的家電公司，慢慢的他的網路越做越大，公司變成了集團，擁有了今天的唐氏天下。他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掙到了自己想要的錢，給了我們兄弟姐妹舒適安逸的生活。作為我爸的兒子，我絕不能給它丟臉，也絕對不會不勞而獲，我學的是建築專業，我準備先在大公司積累經驗，而後和我爸一樣創辦自己的公司，為我的後代創辦基業。」
「現在的富二代絕大多數都是慵懶分子，啃老族，花流瘋，想不到你卻有著一山比一山高的志向？」
「我不會依靠家族的力量，也不願享受被圈養的生活，生命在於不斷的挑戰和奮鬥，我必須以自己的力量闖出屬於我的天地。」
「建築行業的發展空間很大，憑著你的能力創出一片天空不難。我在想，假如我們十年後再相逢，你應該變成企業的老總，你的身邊美女如雲，那副畫面正是所有男人所期盼的。」
「你錯了雨婕，有一天等我成功了，我最想最的事是和你一起分享，我不要美女如雲，我只要有你細水長流，任世間有百媚千紅，我只獨愛你這份驚鴻之美。」
「人是會隨著環境變化的，沒有人能為自己說的話許下永遠，沒有人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的。花流瘋，在那次你咽下辣椒后，我想過要做你的女朋友，就在今天以前我答應了好好做你的女朋友，但是，我努力過了，我終究還是無力承受這段愛。」
「雨婕，你不會是在給我說笑吧？」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在說笑嗎？」
「那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做錯了，不該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不該答應來看這場音樂會？」
唐駿馳的心忽然間被刺了一下，他咽下杯中酒，神色蒼涼，輕輕問道：「雨婕，我忽然明白了，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已經有愛的人了？」
「沒錯，在大學我曾深愛過一個男孩，我們的愛就像提拉米蘇，纏纏綿綿，甜甜蜜蜜，他留給我了一幕幕美的回憶。但是隨著他突然的銷聲匿跡，一切都變成了過去式，從此我再也不敢奢求華麗的愛情。」
江道明的影子被壓制下去后，楚雨婕想起了長相安全的韓於墨，或許只有平凡才適合她。
「初戀總是會令人難忘，無論多少年那份美好依然如此，我建議你美記住美好，忘記痛苦。」
「我已經被那段感情折磨了兩年，有很多次在街上我追尋過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因為我不甘心，我想要一個答案。白馬的感情我再也承受不起了，在光彩和平凡之間，我情願選擇後者。對不起花流瘋，我不能接受你。」
「難道你經歷了一次失敗的愛情，就把所有男人都看成是魔鬼？」
「魔鬼的定義不是他給我的，我還有一個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遭遇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理解，有些東西你是不會懂的。」
「雨婕，不是我不懂，是你不想給我機會。」
「機會我是想給你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想明白了，我確定了我想要的是什麼？愛情存在太多變數，還是友情堅固。花流瘋，希望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你這是什麼理論？難道愛情就沒有堅固的？」
「有，只是少。」
「即使全世界少的就剩下一個，我也相信那是我們倆，小公主。」
「我做不了你的小公主，不要說了。我的話你還沒有明白嗎？我不想做你女朋友了，也不想和你有任何感情上的發展了。
一段感情剛剛開始就要結束，找了十幾年的小公主拒絕了他，他絕對不能就此放棄。
「可是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不想！」
「我想！」
「我不想！」
「我想！」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拿紅酒當做啤酒喝，喝了三瓶，看得服務生直瞪眼。
走出西餐廳的時候，他們的腳跟輕飄飄，像是漫步在七彩的雲端。閃爍的霓虹燈刺痛了楚雨婕的眼睛，楚雨婕翩長的睫毛被燈光染上一層變幻的橘紅色，她將手捂在胸口，控制著起伏的心臟。
「我現在還真有一種漫步雲端的感覺，飄飄的真是享受。」
「我現在有一種升天的感覺，讓我們當一對神仙眷侶吧，從此再也不問凡塵中事。」
「花流瘋，都說了我不想做你的女朋友。」
「剛才不想，現在開始你重新做我的女朋友。」
「臉皮真是厚到家了。」
「我的臉皮只對我喜歡的女孩厚。」
「你那位田小朵同學呢？」
「我說今晚上你怎麼怪怪的，原來是為了這個小丫頭啊。我在鄭重給你說一遍，你聽好了啊。田小朵同學是我好哥們的妹妹，他們兄妹倆在大城無依無靠，經常去我們唐家蹭吃蹭喝，後來我的好哥們出國，就把這個難纏的妹妹託付給了我。田小朵聰明可愛很討我媽的喜歡，於是就認了她做乾媽。」
「就這樣簡單？」
「是啊，就這樣簡單，現在我解釋清楚了，不許給我生氣了啊。」
「那你為什麼還要抱她？」
「是她先撲過來的好不好？我那是作為兄長的安慰，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
「你這個安慰可是夠長的啊，差不多一分鐘了。」
「原來你當時一直都在觀望著我們啊。」
「是啊，我千錯萬錯不該看到。」
「看到就看到了唄，反正以後我的懷抱里只有你。」
「一點都不知羞，誰讓你這個花流瘋抱啊。」
「我這枚花流瘋是拜你所賜，可是只對你一個人花哦。」
「知道啦，不給你說了我家到了。」
「我送你上去。」
「快算了，被我哪個啰嗦老媽逮到你就逃不掉了。」
「醜女婿遲早要見岳母的嘛，我保證這麼帥的女婿她老人家一定會喜歡。」
「我告訴你，我家教授大人可是非常挑剔的哦，她要求的女婿標準，你若一樣達不到，免談。」
「她就是武則天我也要把她伺候好了。」
「以後有得你伺候了，好了，快回去吧。」
「明天我來接你，我們去郊遊。」
「我的頭疼的很，估計要睡到中午了。」
「知道啦，明天見，我的小公主。」
「明天見。」
二樓窗檯映出一個剪紙般的身影，她似乎聽到羅若蜜在唱歌，不禁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
「誰在唱歌？」唐駿馳的眼光投向了陽台。
「我的鄰居，也是我的好朋友，改天我會告訴你她的故事。」
「好好睡覺小公主，不要夢到別人。」這枚花流瘋出其不意在她的左臉頰印上一吻，而後笑著跑開了。
目送他高大的背影離去，楚雨婕摸著左臉頰笑了，一直笑到了心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