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誰在背後

  古源城，是大城下面的一個小縣城，有千年古剎的縮影，來這裡的人都會來意青寺燒香拜佛。


  下了車，唐駿馳遠遠的看到了意青寺的塔身，輪廓連接著白雲，千年寺廟千年不變，帶著歷史的殘跡，就連天空都呈現出一種舊日的色彩來。


  因為是古城，這裡的交通工具多是那種掛著布簾的人力三輪車。乘坐起來有一種坐轎的感覺，第一次坐在這種小車車上面，他竟然有點暈厥感，從布簾的空隙間所看到的天空雲彩都是瑰異的。


  他沒有心情去拜佛，拍了幾張古城風貌和千年古剎照片，第一時間發給了楚雨蘊，雖然她沒有一起來，但是他每去一個地方都將攜帶著她的影子，與影同行。


  收到消息的楚雨蘊神色若有所思，望向了天空，她也想和他一起來這裡，只是她沒有勇氣看到羅天昊的父母。


  「先生，你要去哪裡？」拉車的車夫穿著黃馬甲，這應該是統一的車夫標記。


  「忘川路行園街秀水衚衕21號。」唐駿馳又核對了一下手機上存的地址，確定沒錯。


  「你要去秀水衚衕啊？據說那裡早已經被規劃開發中，因為開發商資金未到遲遲未開發，已經有很多住戶都提前搬離了，不知道現在要找的人還在不在？」


  希望還在，不然茫茫人海真不知道羅天昊的家人會搬離到哪裡，即使隨便一個角落，或許就是一生。


  下來人力車後走了幾十米，秀水衚衕已近在眼前。看年頭已經有些歷史，它那斑駁的牆身就像即將掉下來的餅乾屑。衚衕的距離很窄，容不下三人並肩，很多家門前都長滿了荒草，門上掛著生鏽的大鎖，沒有搬走的住戶只有寥寥幾家。


  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老人，問到羅家就住在西頭第二家，謝天謝地，幸好還在。


  唐駿馳鎮定了一下情緒，抬手敲門，此時正是上午十一點，應該是做飯的時間，但是他並沒有看到廚房的炊煙升起。


  敲了半天門，才聽到門內的腳步聲，這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應該就是羅天昊的母親，只是她缺少了這個年齡該有的祥和，眼神中帶著利器一樣的冷光。


  門外的人似乎驚擾到了她，她眼睛中的冷光散盡之後轉換成了柔光，她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唐駿馳的臉頰。


  「昊兒，你回來了？」


  這聲昊兒叫的唐駿馳頭皮發麻，他立即解釋：「羅伯母您好，我是您兒子的朋友，能進來坐一會嗎？」


  羅母繼續沉浸在忘我的世界里，在他的臉上繼續撫摸著：「我認得你，你就是昊兒，你都長這麼高了？還長白了不少。」


  「羅伯母，您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昊兒。」


  「你就，你就是！」


  羅母的聲音變得尖銳，不顧一切將唐駿馳摟在了懷裡，抽動著肩膀失聲痛哭。


  「發生什麼事情了老伴？」


  從裡面出來一個和她差不多歲數的男人，應該就是羅父，他的額頭緊皺，但是神色正常。


  羅母委屈的抬起了頭，指著唐駿馳說道：「我們的昊兒回來了，可是他不認我這個媽。」


  「請問你是？」


  羅父將疑惑的眼光投向他，看來他們家很久都沒有客人到訪了，兩個老人就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羅伯伯您好，我是您兒子的同學小唐，今天來這裡出差，特來慰問你們。」


  唐駿馳終於擺脫糾纏，將手裡的慰問品奉上，他買了很多東西，算是替楚雨蘊減少一點良心上的譴責吧。


  「您是天思的同學？」


  從戶口上他已經查到羅天思是羅天昊的弟弟，羅父羅母不可能去製造曼陀羅，唯一嫌疑的就只有羅天思。


  「是的羅伯父，我是天思的高中同學，今天我來古源城出差，特來看望您和伯母。」


  「天思一直都在大城讀書，他的同學我基本是都不認識，快請屋裡坐吧。」


  屋內，設施陳舊，正中央擺著一個老式鐘錶，還有舊相框里的舊照片，大都是羅父羅母年輕時候的照片，還有兩個瘦小的男孩，其中一看應該就是羅天昊。


  羅父給他倒上了一杯茶，將老伴安置在一邊，用一種抱歉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唐先生，自從我家大兒子離去后，我老伴的腦子就不好用了，只要是看到和你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總會想起我們家昊兒來。」


  「您家沒關係羅伯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剛才羅伯母看到我那麼激動，能告訴我你大兒子的故事嗎？」


  「哎，這都是孽債啊！我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屠夫，大概是我殺生太多，老天給我的懲罰吧。我老伴懷著天昊的時候找大師算過命，說這胎不該來，命里會有一災，如果度過此災從此一生無恙，如果度不過就會被帶走。當時大師勸我們不要這胎，我們偏偏不信這個邪，結果我們的天昊還是沒有度過此劫……」


  回想當年慘痛畫面，羅父已經說不下去了，半天他擺擺手，預示過去的不想提起。


  「過去的都過去了，羅伯父就不要傷心了，您們不是還有天思嗎？他最近都沒有來看過您們嗎？」


  「我們家天思是個獨立的孩子，他為了這個家從高中就開始掙錢了，端過盤子，做過小工。哎，不過自從他結交了一個叫秦芊語的女孩后就更加辛苦了，為了那個女孩能去紐約，他還差點把我們留給他的舊房給賣了。那個傻小子為了她一人打好幾份工，他的錢除了每月給我們一些，其他都貢獻給了那個秦芊語。你替我勸勸那個傻小子，不要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秦芊語身上，她對天思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凡是去了紐約的人有幾個想回來的？」


  既然羅天思甘願為一個女孩付出那麼多，可見他是個及其固執的人，只有這樣的固執才能醞釀出曼陀羅的復仇計劃。


  「放心吧羅伯父，適當時候我一定去勸勸他。我和天思也有幾年不見面了，他現在在什麼地方上班？」


  「我只知道他其中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什麼電子公司做工，對了，好像是萬眾電子公司，他是哪裡的修理工。」


  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巧，萬眾電子公司是威達集團的控股公司之一，想接近他真是易如反掌。


  「啪」的一聲，茶杯摔在地上，沙發上的羅母開始變得不安分，她的情緒開始焦躁。


  「難道我就這麼討人厭嗎？為什麼我的兩個兒子都不想回家來看我？」


  「老伴，有客人在不要鬧。天思工作忙，我讓小唐捎話給他，下月來看你好不好？」


  「我不相信！你已經說過很多次天思要回家的話了，可是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他！」


  「羅伯母，您別著急，我回去就把話帶給天思，他很快就會來看望您的。」


  「你可不要騙我，否則我會……」羅母的眼睛忽然冒出紅光，將頭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殺了你。」


  唐駿馳冒出一身冷汗，這種眼神，這種語氣，這種殺傷力！難道曼陀羅和她有關？不可能，她只是一個瘋了的老人而已。


  「老伴，你該去休息了，我去給客人做飯。」


  羅父急忙將這個意識不清的女人扶進了裡屋，他們的背影和步履是那般的蹣跚，完全超越了他們的年齡。


  唐駿馳將眼光轉向牆上鏡框，上面的男孩彷彿眼睛眨動了一下，在對著他詭笑。


  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掏出一疊錢放在了桌子上，悄悄的離開了羅家。


  出了這個破舊的小巷，他沒有注意在他身後出現了一個黑影，他就像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他那連衣帽下的輪廓猙獰，唇角勾起了一抹詭笑，完全和剛才照片上的笑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