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詭異的白粥
「有些事情,解釋了又如何。你至今還未出嫁,又要定期幫我驅散這火毒。既然他要誤會,索性我就給你一個名分。」男子淡淡道。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名分,而是……」
「清歡,對不起。你想要的實在無法給你,至少現在還不能。」男子如飛劍一般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殿主她已經死了,你我都心知肚明,為什麼還要.……」
「不要再說了。」男子突然一臉感傷,他掀開竹簾,憑窗而望,玉盤當空,銀輝灑地,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蕭索和孤寂。
「好,我會等。李無敵,你給我聽著。除非有一天你真心要娶我,否則一輩子別給我什麼名分,因為我不稀罕!」
叫做清歡的女子,一改嬌弱的姿態,憤憤的推開屋門,玉足踏在地上,吭吭有聲。
隨著兩聲輕響,身上的薄紗隨風而舞,裹挾著她嬌軀,緩緩升到空中,一陣涼風吹過,佳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男子負手嘆氣,坐在桌前,用筷子又夾起一塊狼肉,細細嚼了起來,少頃他放下筷子,臉上帶著一絲壞笑。
「做的馬馬虎虎,不過這鬼影陰狼的肉對火毒卻有略微的剋制作用。嗯,看來明天得獎勵他一下了。」
……
少年的眼睛黑亮,此刻他正坐在山腳下的小溪旁,溪水嘩嘩作響,夜晚的寧靜也阻擋不了小溪的歡快。
面前是一塊磚頭大小的黑色磨石,他的右手握著那把黃銅小刀。小刀沾上清澈的溪水,在磨石上細心的打磨。
少年的打磨方式堪稱奇特,他拿著小刀,在磨石上這裡蹭一下,那裡蹭一下,動作輕微但穩定。神奇的是,這每一下磨蹭都恰到好處。
多一分就磨損太多,少一分就不夠光滑。本來晦暗的刀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變亮。
「現在眼睛的放大程度,按照地球的單位,估計達到微米級了吧。」
少年的眼中看到的並非刀刃,在他眼裡一個個突起大如山丘,一個個凹陷深如峽谷。這些巨大的突起和凹陷,正是那刀刃上的坑坑窪窪。
少年拿著小刀在磨刀石上東蹭一下,西剮一下,對他來說不是微觀的精細操作,而是在宏觀上的削峰填谷。
很快黃銅小刀的刀刃呈現一種如水般的細膩光滑,一絲清風吹上去,被這刀刃輕巧分做了兩絲。
夜涼如水,借著月光,如鏡的刀刃映射出少年英俊的臉龐。眼睛黑亮黑亮,非常有神,只是如劍般的雙眉輕輕擰起,透出一股愁意。
「娘,你在哪裡?修明好想你。」少年躺在石頭上,望著星空,以天為蓋地為廬,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次日天邊放亮,少年從溪邊大石上慢慢坐起,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懶懶的伸展腰背。
被溪邊的涼風吹了一夜,吃的那碗狼肉都去對抗寒冷了,現在他又感覺肚子咕咕直叫。
少年起身向家裡走去,準備找點吃的。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粥香。
這味道他很熟悉,自記事起,那個壞蛋爹爹就隔三差五的給他熬這種粥,粥是白色的,看起來只是普通的白米做的。
但嚼起來卻一粒一粒飽含勁道,彷彿那不是米,而是一粒粒極小鳥蛋,充滿了營養,每次吃過都感覺力氣大了幾分。
少年進了屋裡,發現桌子上果然有一碗那種白粥。他別過臉去,視而不見,徑直朝自己屋子裡走去。可是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咕嚕』一聲。
「修明啊,爹爹做了你最愛吃的白粥,在外面凍了一宿,快吃些暖暖身子吧。」隔壁房間傳來父親親切的問候。
「爹爹知道孩兒在外面挨凍,還有興緻在家裡和那婆娘快活。您做的粥,還是自己吃吧!」少年語氣很冷。
「昨日你前腳走,你清歡姨娘後腳就走了。我和她之間,並非你想的那樣。」
少年本也覺得奇怪,他大清早就回家了,按說那女子若是和父親風流一夜,應該還沒起床才對,更不會有空煮粥。少年聽了父親的話,信了幾分。
「您做的東西,孩兒可不敢喝,還想多活幾年呢!」少年語氣有些緩解,他的肚子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
「你小子也太多疑,爹爹承認別的地方是沒少坑過你。可是這碗白粥,你想想從小到大,哪一次讓你吃壞過肚子?爹爹平常坑你,是為了訓練你,不是想捉弄你!」
年青男子聲音溫和,語重心長的解釋給兒子聽。
李修明聽出父親有跟自己和解的意思,他面色稍緩,但繼續裝出冷淡的語氣,「父親只要答應兒子一事,這粥縱然是穿腸毒藥,孩兒也一口氣喝掉!」
「卻是何事?爹爹必然答應於你。」男子聲音急切。
「此事說來不難,就看父親是否有決心。」
「但說無妨,我李無敵做不到的事不多!」
「當真要做?」
「只要能與我兒冰釋前嫌,縱使赴湯蹈火,我李無敵又有何懼?」
「無需你赴湯蹈火,只要你與那婆娘一刀兩斷,孩兒今後對父親必定百般孝順,救回母親的責任也會一肩承擔。孩兒可以立誓,縱然母親是九天上的仙女,不出十載孩兒也必然尋她歸來,咱們一家共享天倫,豈不美哉?」少年說出這話有些激動,豎起耳朵打聽父親的反應。
就聽隔壁屋裡,年輕男子一聲長嘆,似乎有些難以割捨。沉默半晌,屋裡突然傳出一個微弱的聲音。
「好,爹爹答應你。」李無敵終於鬆口,做出這個決定似乎用盡了他的力氣。
「一言為定!」李修明驚喜萬分。
他衝出屋子,正看到一個眼睛黑亮,眉如飛劍的男子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身上的灰色長衫軟踏踏的,和衣服的主人一樣無精打采。
「有爹爹這句話,孩兒必定盡心竭力,出外尋找母親!」少年端過盛滿白粥的瓷碗,一仰頭,咕嚕嚕倒進肚裡。
久違的粥香,久違的父親的味道!
「味道如何?」父親半抬著眼皮,慵懶的問道。
「父親的這碗白粥一向美味!」少年如實回答。
「哎,孩子,以你現在的本事就出家尋母,爹爹怎能放心?」灰色長衫的青年,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父親這是何意?」少年聽了這話,感覺有一種久違的詭異突然籠罩了自己,不自覺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