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亞伯拉罕
警報聲從碼頭的各個角落中響起,那帶著警告意味的紅光也不斷散射,作為常年在碼頭工作的人員,他們對於海嘯自然是有所防範的。
但問題是從沒有過哪一次的海嘯來得這麼突然,事先沒有收到任何的可靠消息,更何況他們根本上就沒怎麼見到過海嘯。
海嘯巨浪高達幾百米,橫跨幾公里的岸邊,在韓玄冰的眼裡那簡直就是一副末日景象。
何為末日?不是世界毀滅,而是你眼睜睜地看著世界毀滅而沒有任何的辦法,求生的本能甚至讓韓玄冰都想要拔腿就跑,他那下階魔法師級別的實力可沒有辦法在這滔天巨浪中生還。
更何況,這海嘯即將拍下來的中心點,根本就在他們的腳下。
蘇美爾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的本能告訴他:你要完蛋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體卻也還是不能動彈,一方面是在德馬斯的折磨之下這副身軀早就被重創了,另一方面則是來源於心中那無盡的恐懼。
在這一刻蘇美爾總算是明白了稱號級魔法師們的稱號為何如此誇張了,因為深淵、顫慄、恐懼等等的辭彙,確實就是他們的代名詞!
海嘯巨浪,遮蔽了幾乎整個天空,在黑夜中根本無法窺得全貌,但這才讓所有人感到恐懼,因為在他們的直觀感受中,四面八方,都是海嘯。
沒有讓人們期待太久,巨浪呼嘯而下,水花與水花之間的摩擦聲充斥著每個人的大腦,緊接著他們看到,天空塌下來了。
是的,那一海嘯體積如此之大,在夜裡還成了一個海天一色,在人們的直觀感受中,它彷彿就是天空的一部分,甚至於,它就是天空。
三人靜靜地站立在遠處,彷彿在等待著,而那海嘯自然也是不會讓任何人失望,傾瀉而下。
首當其衝的,當然是三人站立的地方,德馬斯隨手帶領韓玄冰漂浮到了空中,暫避了這一風險。
說起來這海嘯可是德馬斯製造出來的,到時候要是自己誤傷了自己,那說出去還不被人笑話?
只剩下趴在地上的蘇美爾等待海嘯的制裁,他的全身彷彿夢魘一般不能稍動,哪怕他已經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轟!」海浪可學不會等待,傾瀉而下淹沒了蘇美爾的身軀,韓玄冰幾乎可以想象,這個人身上不會再有一處完整的骨骼了。
「你聽到了嗎?」德馬斯扭頭問道,顯然這樣的場面肯定是嚇不住他自己的。
「什麼?」
「我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崩裂聲。」
韓玄冰稍一回想,因為那個時候他自己的思緒也是在別處,「好像確實是有。」
「好像還挺有料的啊!」德馬斯笑著說道,不知他這有料指的是蘇美爾,還是他們。
而韓玄冰卻是想到了一個點,照說無論是骨骼還是血肉,在衝擊之下發出來的聲音都不該是清脆的崩裂聲,顯然這一聲響顯然還有著別的解釋。
兩人漂浮於半空中,觀看著德馬斯製造出來的這一景象。
原處的蘇美爾,自然是早已被海水淹沒,不見蹤影了,而海嘯可不是那麼一瞬間就結束的,這不過是一切的開始罷了。
緊接著,離蘇美爾近的地方在巨浪的衝擊下,幾噸重的集裝箱在巨大的壓力下一一變形,扭曲,哪怕是地面也都一一崩裂,潰散。
而離這裡幾百米開外較遠的地方,幾噸重的龐然大物也是在巨浪的拍打推動下四處浮動,而這,不過是這一場浩劫的餘波而已。
等了許久,韓玄冰覺得他和德馬斯在空中待了足足有十分鐘,底下的海嘯轟鳴聲才肯罷休,才總算歸還給海寧碼頭一個海寧。
實際上這海寧碼頭取的就是一個平安的意思,海靜而波寧,海寧碼頭便是取了這前後兩個字,希望海洋風平浪靜,出海之人個個可以回家團聚。
然而今天總算還是迎來了任何人都不願意迎來的災難,這一陣巨浪轟鳴之下,或許就是千百人的汗水付之灰燼了。
德馬斯帶著韓玄冰緩緩落下,先前的集裝箱群到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潰不成軍,一一被揉搓,翻飛,最後留下了這上百米半徑的空曠地帶。
要知道先前這裡可是集裝箱群最密集的地方,幾乎有上百個集裝箱一一堆疊在附近,如今,反倒敞亮了。
兩人落在原處,韓玄冰開口問道,「他的屍首早就被衝散了吧?」
「不一定。」德馬斯搖了搖頭,很顯然他心中另有所想。
事實上當時他操縱著的巨浪是筆直落下,並且外圍的浪花有一個向內收縮的作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蘇美爾肯定是被鑲嵌進地面了。
但這一切都是別人不知道了,千百人將那海嘯看在眼裡,但依然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出來了德馬斯的真正意圖。
他要的,不是災難,而是懲戒。
德馬斯輕輕一跺腳,韓玄冰心裡下意識的震了一下,「又要來了?」他的心裡這麼想到。
但很顯然,這次卻不再是海嘯了,德馬斯腳下的地面崩裂開來,露出下面的藻綠色毛髮。
德馬斯雙手隔空揮動,那些整塊的碎片和碎屑都一一分離,落到了一邊,將地面之下的場景給看了一個全。
確實就如德馬斯所料,蘇美爾的身軀在德馬斯的操控下鑲入了地面中,作為一個教團暗衛出身的人,他的素質倒也不那麼差。
「哎,起來了。」德馬斯大聲叫嚷著。
一邊的韓玄冰卻是驚疑地問道:「德馬斯先生,他,還沒死?」
「對啊,很了不起吧?」德馬斯笑著回應道。
韓玄冰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了自己的恐懼,在他看來德馬斯彷彿對於蘇美爾的生存感到開心,因為這樣他的可以繼續折磨對方了。
蘇美爾緩緩張開嘴來,石屑從他的臉上滑落,「被……你發現了啊……」
「呵,小把戲,我跟你們教團鬥了這麼多年,難道會不知道嗎?」德馬斯俯身說道。
「什麼意思?德馬斯先生?」韓玄冰顯然是沒有辦法跟上兩人消息對換的進展。
德馬斯抬腿踩了一腳躺在地里的蘇美爾,笑著說道:「他戴了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韓玄冰彷彿覺得這四個字有些耳熟,但無從想起。
「亞伯拉罕·林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