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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迂迴曲折孟馬會

  孟佗笑得喘不上氣來,指著單于昱昌說道:「想不到昱昌兄這等有趣!如此我就收下了,改日替你跑一趟腿,送給皇上,皇上定然笑納。」


  單于昱昌遂令人重新打包,送往刺史大人下塌的客棧。


  孟佗道:「昱昌兄是有心之人。不過你有此寶貝,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如若這般,何至於你這個都尉還是臨時代辦?」


  單于昱昌嘆道:「此前一直未有機緣得謁大人,甚怕過於唐突。沒想到大人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體恤下屬。不知今日是否猶為未晚?」


  「不晚不晚!」孟佗大手連擺,說道,「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噢對了,叫做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地盡其利,貨盡其通。


  有些東西,在一個人手裡,不過是一個擺設,甚至會胡亂放在犄角旮旯。


  有的人喜歡敝帚自珍,什麼都藏著掖著,最後一把火燒沒了,又有什麼價值?何不拿出來交通交通?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效用。


  你就比方說和氏壁,在卞和手裡,不過是塊石頭;而在大秦朝,就能製作成傳國玉璽,兩者有無不同?那是天壤之別!


  昱昌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單于昱昌嘆服:「伯郎公治學嚴謹,學究天人,我等望塵莫及!」


  孟佗道:「此番前來居延,大有收穫,不虛此行。看到居延無戰事,我也就放心了。


  刺史部還有諸多事情,我不能多待,明日就走。


  今日我們所談,甚是投機。飯後,我想再與馬騰小兄弟拉一拉。


  沒辦法,我這是自找了一個苦差使,非如此則愧對皇上所託啊!」


  單于昱昌道:「刺史大人夙興昧旦,夜不能寐,還要多多注意身體才是。我等一眾下屬,還要仰仗大人,大人切不可過度勞累。」


  「沒事的,我扛得來。上飯!」孟佗叫道。


  後人有詩,嘗曰:

  葡萄美酒水晶杯,舒雲漫展卻收回。


  甜言蜜語君莫笑,人在檐下誰能違?

  飯後,單于昱昌人等退下,唯留下馬騰與孟佗在屋裡。


  一頓飯下來,馬騰覺得這刺史大人雖說有些貪財,然貪在明處,為人倒坦誠可愛,不象刁鑽似的,明著一套暗裡一套,渾身油乎乎地令人怎麼瞧著也不舒服。


  只是不知道他要找自己說些什麼,有些惶恐不安。


  「壽成啊,你家是哪裡?」孟佗一邊剔著牙,一邊問道。


  馬騰說:「回稟刺史大人,我老家扶風,現在番和。」


  「不用那麼正式。」孟佗說,「現在我們又不是在公堂之上,只是飯後閑聊。放鬆些,只當是家人在一起說說話而已。」


  馬騰稱諾。


  孟佗又問:「你們家是什麼時候搬到番和去的?我記得雒陽城裡好像有一大枝姓馬的的,似是馬援將軍之後。」


  馬騰道:「這個小子不知。我一出生就在番和,村裡馬姓只此一家,我也沒有叔伯姑姑。


  至於雒陽城裡馬家,我卻不知,父親從來沒有說起過。」


  孟佗點點頭,說:「看來是當年馬援將軍作隴西太守時遺下的一枝,在此開枝散葉。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馬騰答道:「父親在村裡教授些學童識字騎射,此外再無生計。」


  孟佗道:「看來你小時候沒少吃苦。這樣也好,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我看雒陽馬家,下一輩中無有什麼出色人材。


  你若是生在那樣的人家,整日驕奢淫逸的,這麼大還能出來帶兵打仗建功立業?怕是門也沒有。


  寒門出貴子,逆境出人才。此言不虛啊!」


  想想小時候,馬騰也沒覺得有多麼苦,反而挺有意思的。所謂驕奢淫逸,那樣的日子自己從來沒有過,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好,說正事。」孟佗放下手中的牙具,說道,「壽成,你下一步有什麼想法?」


  馬騰不知孟佗所說的想法是什麼意思,只好道:「還請刺史大人示下。」


  孟佗卻又誤會了馬騰的意思。


  他起初一問,是問馬騰想要一個什麼官;馬騰沒明白孟佗的意思,是想讓孟佗說明白些;而孟佗則認為馬騰這麼一說,是任由自己安置。


  這孟佗一個官場老手,來對馬騰這樣一個青瓜蛋子,自是絲絲不對路,環環不上扣。


  今天下午馬騰差手下送來了不少東西,價值不菲,孟佗甚是喜歡。


  倘若自己所辦的不合馬騰心意,今後恐怕是要斷了這個財路,只好繼續問道:「你自己就沒有一點具體的想法嗎?」


  「這倒有。」馬騰這時認為刺史問他下一步工作有什麼打算,情緒沉穩了些,說道,「再過幾天,我想領兵再次出塞一趟。」


  馬騰所答,顯非孟佗所問。


  然孟佗對這個話題,倒也有點興趣,於是轉而問道:「居延已無戰事,這冰天雪地的,又出塞作甚?」


  馬騰只好將步度根所求糧草一事,前因後果與孟佗說了一遍。


  最後說道:「因此事事涉機密,故爾剛才在飯桌上沒有提及,害怕人多嘴雜泄漏出去。


  都尉上午囑咐,這兩天里不論是他或我,若有機會當向您單獨稟報。


  我聽您說,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居延,因此才向您稟報如下。」


  孟佗沒想到居延還做了這樣一篇大文章!在地上轉了一圈,最後說道:「壽成,你不簡單啊!沒想到小小年紀,慮事竟如此長遠!」


  馬騰道:「小子何知!這都是臨出塞前,都尉面授機宜,才有諸多委屈。」


  「不然。」孟佗道,「俗話說,教的曲唱不得。


  即便是你臨行前昱昌兄有所囑咐,但更要看你個人的領悟與把握。


  為什麼一個師父教出的徒弟不一般齊?道理就在這裡。


  比如你要去離間拉攏步度根這幾股勢力,何時離間?怎麼離間?離間到什麼程度?這都是些細微之處。


  這些昱昌兄可教給你?」


  馬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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