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說來話長談寶馬
眾人聽著司馬駿如數家珍,一一敘說著好的跑馬的基本特徵。
說完后,劉天保問:「你說的這些特徵,無風都具備嗎?」
司馬駿將眼一倪,不屑地說:「大人,你剛才沒聽清楚,我說的是優良跑馬的基本特徵,而將軍的這匹無風,根本不屬於跑馬之列。」
劉天保奇道:「不屬於跑馬,哪屬於什麼?」
司馬駿說:「當然屬於優良的走馬。
走馬與跑馬的外形特徵基本相同,不同之處有以下幾點:
一是腰椎似弓形,二是臀部像反扣的鍋,肌肉發達健壯。三是前胸、兩前腿間隔寬。
大走馬走時兩腿蹄掌基本能打到前胸上,步履大而穩健。
如果步履小、速度慢,則一般稱之為小走馬。
你們看看,將軍的這匹無風,與這幾點相符不相符?」
眾人隨即圍繞著無風,一點一點地與司馬駿所說的相對照。
劉天保道:「還別說,這無風與司馬駿先生所說的,一點都不差。
不過,我總覺得無風身上好像還有一種昧道,是剛才司馬駿先生所未曾說到的。不過究竟是什麼,我說不上來。」
司馬駿稱讚道:「大人能看出這一點,說明大人也不是凡人。」
劉天保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司馬駿說:「一開始我就說過,此馬不是凡品。
也許大人所說的味道,可能正是這一點。
這一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屬於精神層面的東西。
比如說有兩個人,都長得很帥,風流倜儻的,屬於人中龍鳳那一種,按照一般意義上的標準而言,難分伯仲。
但一個臉上暗中蘊含酒色之氣,這就不免落了下乘;而另一個人長得仙風道骨,飄然若仙,這就大不一樣了。
這就是層次的差別,氣質的區分,一般人是難以看得出來的。
你看這無風,骨格清奇,目光深遠,與一般的走馬,稍有不一,不細加揣測,是絕難發現的。」
眾人佩服極了,都點頭不語。
有詩云:
術業有專攻,競爾何其長。
非是自家事,相如壚酒香。
司馬駿又說:「請問將軍,這無風的母親是不是烏孫馬?」
劉天保見馬騰點頭,遂問:「先生何以知之?」
司馬駿說:「前漢時期,烏孫國產烏孫馬。《史記》記載:『烏孫以千匹馬聘漢女,漢遣女江都翁主』。
《前漢書》稱烏孫馬為『西極馬』或『天馬』,與『大宛馬』相媲美。
烏孫馬我見過幾次,印象深刻。我見著無風身上頗多烏孫馬的影子,是以斷定其母必為烏孫馬。」
劉天保調侃道:「先生既然看出了他娘,那你可知他爹是誰?」
司馬駿搖搖頭,道:「我閱馬無數,但唯獨看不出他的父本是什麼。將軍知道嗎?」
馬騰道:「是汗血寶馬。」
眾人噫了一聲。
司馬駿嘆道:「原來是這樣。
祖上說,我們這漢陽牧師苑,也曾有過兩匹汗血馬。
二百八十五年前,也就是漢武帝元鼎四年秋,有個名叫『暴利長』的敦煌囚徒,在當地捕得一匹汗血寶馬獻給漢武帝。
漢武帝得到此馬後,心喜若狂,稱其為『天馬』。
僅有一匹千里馬不能改變國內馬的品質,為奪取大量『汗血馬』,前漢與當時西域的大宛國發生過兩次血腥戰爭。
最初,漢武帝派百餘人的使團,帶著一具用純金製作的馬前去大宛國,希望以重禮換回大宛馬的種馬。
來到大宛國首府貳師城后,大宛國王也許是愛馬心切,也許是從軍事方面考慮。
因為在西域用兵以騎兵為主,而良馬是騎兵戰鬥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不肯以大宛馬換漢朝的金馬。
漢使歸國途中金馬在大宛國境內被劫,漢使被殺害。
漢武帝大怒,宣稱『敢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遂作出武力奪取汗血寶馬的決定。
公元前104年漢武帝命李廣利率領騎兵數萬人,行軍八千里,到達大宛邊境城市郁城,但初戰不利,未能攻下大宛國,只好退回敦煌,回來時人馬只剩下十分之一二。
三年後,漢武帝再次命李廣利率軍遠征,帶兵六萬人,馬三萬匹,牛十萬頭,還帶了兩名相馬專家前去大宛國。
此時大宛國發生政變,與漢軍議和,允許漢軍自行選馬,並約定以後每年大宛向漢朝選送兩匹良馬。
漢軍選良馬數十匹,中等以下公母馬三千匹。經過長途跋涉,到達玉門關時僅余汗血馬一千多匹。
汗血馬體形好、善解人意、快速、耐力好,適於長途行軍,非常適合用作軍馬。
引進了『汗血馬』的漢朝騎兵,果然戰鬥力大增。
甚至還發生了這樣的故事:漢軍與外軍作戰中,一隻部隊全部由汗血馬上陣,敵方人數眾多,刮目相看。
久經訓養的汗血馬,認為這是表演的舞台,作起舞步表演。
對方用的是矮小的本地馬,見汗血馬高大、清細、勃發,以為是一種奇特的動物,遂不戰自退。
漢武帝自大宛奪得汗血馬後,曾送給漢陽牧師苑兩匹,以作種馬。
但後來無以為繼,僅有的那點血脈也在歷史長河中漸次消失了,實是可惜!」
說到這裡,司馬駿目光逡巡,閃爍不定,一會望望馬騰,一會又看著無風,心中似是有話要說,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此際,劉人和上前稟道:「將軍,此處距我等所在的牧師苑相去甚遠。
附近有一所養馬所,請將軍到彼歇息夜宿,咱們明日再去牧師苑。還請將軍示下。」
此時,無風也被眾人看得不耐煩了,打著響鼻,不停地用蹄子炮打著地上的青草。
馬騰同意,於是眾人上馬,劉人和與司馬駿頭前領路,後面的人依次跟上。
路上,劉人和悄悄埋怨司馬駿說:「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你萬不可打將軍無風的主意,那是將軍師門所賜,寶貝得很,動不得的。
否則,將軍怪罪下來,我們何以自處?幸虧你勉強沒說出來,如若不是我打叉,你是不是真的要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