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劉天保剖析得失
「噢,那還有外部呢,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劉天保問道。
永嘉先生道:「敵我雙方之間,無非是戰爭與和平。
戰爭自不必說,和平卻有多種方式。
我聽明公說過,去年以來與鮮卑交往的過程,這些天保兄肯定也是非常清楚的。
去年我軍大勝步度根之後,沒有一鼓作氣乘勝追擊,而是在步度根危亡之際伸出了援助之手;
之後,在軻比能與丘目陵純大兵壓境的情況下,沒有坐山觀虎鬥,而是巧妙地予以化解,並提出了互市的主張。
如果說只是為了單純的和平,那麼在步度根潰敗之際,痛打落水狗不是更好嗎?
即使是沒有落井下石,那麼在軻比能和丘目陵純兩軍入境的時候,先任由他們三方火併,然後在適當時機出來收拾殘局,不更是坐收漁人之利嗎?
明公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我私下揣測,將軍有他更長遠的打算,應該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且這盤棋開局良好。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不接著下,而且下得更大呢?
何況這樣一來,我們並不需要額外地付出什麼,而且直接的利益更大,比如說稅賦一節?」
「先生說了不答應他們的壞處。那麼好處呢?」樂熹問道。
永嘉先生說:「至於好處,那更是顯而易見的。
我們從與步度根、軻比能兩部落的互市上得到了多少利益?如果再加上這三個部落的話,又會有多少?
這只是就直接的稅賦而言。
如果再加上與他們的互信,友誼往來,好處則更多。這都是和平帶來的紅利。」
馬騰聽了深以為然,剛要說話,劉天保這時卻說話了,說道:「先生說的話,都很有道理。不過,我有一點不同的意見。」
「天保兄請說。」馬騰、永嘉先生齊聲說道。
劉天保說:「從歷史的觀點來看,我以為我們與鮮卑的和平是暫時的,起碼不是非常長久的。
僅以匈奴來看,前後為禍中原幾百年,上起周,下到秦漢,中間也間或開放邊市,但都時開時停,這說明了什麼?
裡面可能有邊官處事不公的因素,但也有匈奴人慾壑難平的因素。
再者說,明公在這裡為官,與鮮卑關係協調得很好,但按官場慣例來說,明公又能在這裡為官多少年?明公之後呢?
假若換一個官員,沒有明公的雄才大略,又將處之奈何?
要知道,建立這種關係很不容易,需要長期的經營,但若要毀壞這種關係,不過是旦夕之間!
因此我覺得,我們與鮮卑的互市,要有度,尤其是一些戰略資源,萬萬不可輸送給他們,否則就是資敵。
我認為,我們與鮮卑,是敵不是友;即使是關係再好,恐怕也是一時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們在與他們稱兄道弟的時候,應該時時加以提防。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應該一是限制與他們互市的規模,二是限制與他們互市的品類。
與步度根、軻比能的互市已開,就這樣了;與這三家的互市,我建議還是慎重考慮。」
「天保將軍可否說得再詳細一些?」樂熹說道。
劉天保說:「我們可以把步度根和軻比能養得適當地胖一點。
他們兩個是我們毗鄰中兩個較大的部落,他們勢均力敵,可以相互牽制。這樣我們的形勢會更安全。
但這三個部落,離我們比較遠,與我們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
他們小點,差點,其實對我們更有利。
如果他們也都壯大起來,那可以想象一下,我們周遭都是一些虎狼之敵,我們的安全環境會有多麼差?
因此,從近期來看,與他們互市雙方都是有利的;但若從長遠來看,其實不然,對我們、對大漢均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馬騰點點頭。
永嘉先生也說道:「天保兄這也是老成謀國之見。不知明公是個什麼意思?」
馬騰道:「我贊成兩位的意見。
這件事,我們既要考慮眼前,又要考慮長遠,不得不慎重從事。
與步度根、軻比能的互市,說來話長。
當時是我在居延的時候,與定邊侯共同籌劃的。當時的考慮就是,我們要有一個相對和平的邊境,哪怕是暫時的。
到了張掖之後,我這種想法就更迫切了。
因為我們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建設張掖,發展自己,使我們更強大一些,強大到足以應對敵人的各種挑釁。
目前的互市,對雙方都是有利的:他們從中獲得了必須的生活用品,而我們從中獲得了難得的稅賦。
當然,戰略物資是不能輸入的。
當時在步度根那裡,他就曾私下向我提出能不能賣給他一些軍用物品,我斷然拒絕了。
以前不能這樣做,今後也不能這樣做,交易的範圍僅僅是限於生活用品,這樣用不了多久就消耗完了,而且能讓他們對我們產生依賴,時刻也離不了我們。
而我們通過交易,不僅當地百姓會從中獲益,地方財政也會從中獲益匪淺。
這是我們目前、甚至是下一步建設發展所需資金的一個重要來源。
因此,我們得堅持下去,除了一時的和平之需外,財政方面也是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永嘉先生、劉天保兩人都點了點頭。張掖的情況他們都清楚,尤其是永嘉先生,在這方面體會更是深刻。
馬騰接著說:「但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
我們通過互市,在發展自己的同時,也會壯大敵人,儘管這種壯大是限度的。
我們以前的威脅,主要是來自北方;我同意天保兄的判斷,我們今後的主要威脅,也還是來自北方。
現在,我們主要的鄰居是步度根。
經過去年一戰,加以這段時間的經營,我想有個三年五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和平是有可能的。
再一個就是軻比能,他並不直接面對我們,但離我們並不遠,而且這個人的威脅要比步度根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