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不是呂布
為人莫做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善惡到頭終有報,只是爭來早與遲。對於呂布來說,這個報應來得確實是快了點,起碼魏越是這麼認為的。
劉何找茬,打他便是。憑呂布的身手,帳內十餘兵士還真不在話下,非得扮豬吃虎讓他在眾軍士面前出醜,現在栽了吧。想來這王賀對呂布當日三番兩次墮馬的事,已有耳聞。
眼看著有軍士牽過馬來,呂布也不慌,走到魏越面前,不顧他的阻攔,一把拽下他腰間的束帶,段成兩節。
就這樣,呂布在眾人狐疑的目光之下,將魏越的束帶綁在馬鞍左右,然後在兩節束帶下端打了兩個環。
都說鮮卑鐵騎尤勝匈奴,呂布深陷鮮卑大營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人家有馬鐙啊!雙腳有了支撐,騎起馬來比你漢人坐在馬上光用腿夾著馬背穩當多了。雙手武器也能掄起來,射箭也不耽誤,同樣是騎兵,你能打過人家就怪了。
呂布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踩著馬鐙,翻身上馬。僅僅這一躍,呂布就感覺到馬鐙絕對是人類戰爭史上最偉大的發明。沒想到佔到世界gdp四分之一的漢朝沒有,鮮卑夷人倒是率先發明了馬鐙。
「來人!拿我方天畫戟來!」踩上馬鐙,呂布心裡踏實起來,說話不由得意忘形。又做上了那個張遼、高順、嬌妻美妾的溫候夢。
東漢末年,方天畫戟做依仗之用,這呼河塞哪有啊?在詢問過王賀之後,有人從兵器架中取下一隻漢戟遞給呂布。
欺負我沒文化?呂布看著手中的武器,這哪是戟啊!看著更像戈和矛的結合體。整個武器成卜字型,若是沒有上面的矛尖,簡直就是一個長柄鐮刀,拿這玩意干仗可太掉價了。
呂布來不及多想,王賀已經策馬過來了。他左手抓著韁繩,右手持矛,直奔呂布胸口刺來。
呂布閃身奪過,腳下有了簡易馬鐙的支撐,呂布在馬上動作幅度之大,圍觀將士們無不乍舌。
「橫掃千軍!」呂布大吼一聲,雙手持戟掄圓了就奔王賀腰間,王賀連忙用矛柄抵擋。
鐺!
兩個鐵器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王賀震得虎口生疼,單手的力氣怎能跟呂布雙手抗衡。
「力劈華山!」呂布再次大吼,鐵戟劈頭蓋臉而來。王賀連忙牽馬躲過,耳邊便又傳來呂布大吼:「橫掃千軍!」
王賀見狀,連忙用手中鐵矛抵擋,如是往複,王賀招架起來越來越費勁,虎口都震出血來。
「力劈華山!」王賀聽到呂布的大吼,連忙策馬躲閃。
咚!
呂布嘴上喊的力劈華山,使出的卻是橫掃千軍。攔腰直接把王賀打於馬下。這呂布真是太狡猾了,輸的窩囊啊。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魏續深知,若是兩軍交戰,就呂布這兩下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只是王賀冒進,和呂布二馬相近,便被呂布糾纏再也拉不開距離了。要不憑藉王賀的馬術,幾個回合便可以將呂布挑於馬下。
王賀也是後悔輕敵了,與鮮卑人連翻交戰,都沒注意到他們腳下的馬鐙,又能怪誰呢?
「給我上!」劉何見王賀墮馬,也不多想,看你呂布有多大能耐,能敵得過我呼河五百將士。
雙方對打時,呂布已然在這呼河的五百將士的包圍圈中。地勢一片平坦,五百將士,一擁而上,魏越知道自己上去也是白給,但還是硬著頭皮一個箭步衝到包圍圈中。
魏越到了包圍圈中,馬上被蜂擁而至的呼河軍士摁在了地上。魏越抬頭望去,呂布早已不在包圍圈中。他的身影在人群中像個泥鰍一樣,忽高忽低、左躲右閃。彈指間,呂布已經穿過人群到了劉何面前。
啪!
一個大耳瓜子,呂布最近迷戀上了這種抽耳光的感覺。手臂舒展開來,用盡全身力氣,掄在對方的臉頰上,那種感覺很釋放,說不出的舒爽。
呂布一隻手像拎小雞一樣拎起被扇蒙了的劉何,一隻手提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短刀,指著眾軍士吼道:「都別動!」
呂布這磅礴的氣勢,一時間威懾住了眾將士。呂布借著這一空當,對著眾將士說道:「大家都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我不願手足相殘。現在,光祿城淪陷,開城門的漢奸還沒抓到,這個王八犢子就在這公報私仇,我不該抽他嗎?」
呂布的措辭很有講究,一開始就把大家歸到一個戰壕里的戰友。那麼呼河塞的反侵略戰爭就變成了人民內部矛盾,既然是人民內部矛盾,那麼便沒必要舞刀弄槍的了。
呼河將士們放開被摁在地上的魏越,低聲相互耳語,他們雖然不是都認可呂布的話,可是在軍中,尤其是在邊關,拳頭就是硬道理。
「現在,我就想知道有多少人願意跟著這廢柴副將打仗!」說著,呂布用手硬生生將手上的短刀掰斷,惡狠狠的說道:「又有多少人,願意跟我塞外飛將,去殺鮮卑人。」
「我等誓死效忠呂將軍!」呂布之威尤甚,王賀連忙表態。他是聰明人,從打仗的角度來講,呂布這一役所表現出的智謀,超過呼河塞所有人不是一點半點。就連說話水平,都沒有人能望其項背。
王賀都表態了,將士們自然也都跟著表態,劉何的目光漸漸從不甘變得釋然,單論能力,呂布有資格作為統帥。
軍心所向,呂布開懷大笑,隨手把劉何扔到一邊,轉身就要回中軍帳中。
「呂將軍。」王賀見呂布要走,連忙叫住,指著劉何說道:「這……」意思是問呂布劉何怎麼處理。
問我幹嘛?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倆那關係,我讓你殺,你能殺嗎?想著,呂布換上一副壞笑,說道:「洗乾淨了,中午給我燉了!到時候,你們都來嘗嘗。」
「啊?」王賀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眼睛睜得老大,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捨不得吃啊?那讓廚子做點好吃的,嗚喳半天,累死我了!」說著,呂布轉身離去。
王賀自然是不會明白「嗚喳」這個東北方言是啥意思,但是呂布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不和劉何計較了。
王賀安頓好劉何,請了軍醫,便去廚房忙活。這軍中的廚師,誰能抵得過他啊?若不是少小從軍,王賀可能會在五原郡開一個餐館,對於做飯他實在是太有天賦了。
王賀在廚房忙活暫且不提,中軍帳中,呂布坐在主位,得意忘形的對魏越說道:「怎麼樣,我塞外飛將不是浪得虛名吧!」
飛將就飛將唄!非得加個塞外。魏越有些受不了他,看著他,也不說話。
「算了!我知道你已經開始崇拜我了,就是不好意思說,你的心意呂將軍我收到了!」呂布見魏越不回答,繼續說道。
「你不是呂布。」魏越終於開口了,他做呂布親兵數載,呂布的習性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呂布若不是謹言慎行之人,又怎會格外信任沉默寡言的魏越呢?
「我不是,你是啊?」對於質問,呂布早就想好對策了,死不承認唄,要不還有別的辦法嗎?
「那我問你!你今年春秋幾何?父母何許人也?可有兄弟姐妹?」魏越見呂布抵賴,連續拋出幾個最基礎的問題。
這幾個問題嘛!很有深度,呂布一個都不知道!這個死大白,把自己扔到漢朝,也不給留本三國演義。
沒文化真可怕,呂布的出身、家室、年齡就連三國志、後漢書中都沒有,三國演義又怎麼會有。
魏越見呂布低頭不語,四下張望,加重語氣,重複道:「你不是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