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固守稒陽
《英雄記》曰：丁原字建陽。本出自寒家，為人粗略，有武勇，善騎射。為南縣吏，受使不辭難，有警急，追寇虜，輒在其前。裁知書，少有吏用。
漢朝沒有科舉，採用察舉制度。漢武帝時開始，由丞相、列侯、刺史等高級官員推舉，經過考核，任以官職。
設有孝廉、賢良文學、秀才等科。目的在於擴大封建統治基礎。為漢代做官的重要途徑之一。到西漢後期和東漢，察舉制度變成了豪門權貴擴大勢力的工具。
察孝廉、舉茂才的所謂標準，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因此有童謠諷刺說：「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弟良將怯如雞」
丁原出身微寒，由南縣吏一路升至州刺史，其武勇可見一斑。北方四郡，同時代的武將，丁原絕對是頂尖的一批。
呂布則是這批年輕將領中的佼佼者，當丁原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命相搏時，二人的差距，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大。
丁原全力一擊，見臂動槍尖以至，呂布稍有猶豫，已經失得先機了。男人不能慫，這是呂布的座右銘。最終他還是出戟反擊，寧可拼得兩敗俱傷，也不想失男兒血性。
二馬錯鐙，都是大宛良馬，戰馬間也有相互角力。丁原槍尖將至，呂布手中方天畫戟也刺了出去，就在丁原咬牙發力，寧願拼得兩敗俱傷之時，呂布忽然晃動方天畫戟，將丁原手中寒槍打掉。
呂布勝了，勝了一招，這是劍招，嚴婧所授。此招融匯了嚴女俠劍招精髓，嚴女俠從不殺人，每禦敵便奪其兵刃。呂布以為他的性子，今生都不會用此招，結果他還是用了，他忽然發現嚴婧對他性格的影響，比他想象的大。
呂布應該感謝嚴女俠，此招一出，丁原無兵刃，徑直衝過呂布撤出戰場。河內兵見狀人人自危，潰散而去。丁原被揍，呂布撥馬追去，五原軍士氣大振，斬敵三千有餘，一直追到丁原大軍駐軍之處。
丁原匆忙奔逃，呂布乘勝追擊。守營官兵見狀，都未吹響號角，直接四散逃去。呂布帥軍沖入河內大營，有不少河內兵被斬於睡夢之中。
丁原敗了，由郝萌、侯成保護著，直接走河西，奔晉陽。呂布也不追，連夜收攏河內降兵，遷往五原。
此一役，呂布、高順通力合作，斬敵五千，俘虜河內降卒上萬。直到呂布勝了，高順還在營中后怕，此翻襲營，若不是與丁原部隊不期而遇，十分兇險。河內大軍紮營數十里，若我丁原敗逃，呂布深入敵營，後果不堪設想。
高順怪呂布冒進，事先不與其商量。呂布笑笑了之，對他說道：「快休息吧，你都累傻了。」
呂布大勝之際，黑山軍張燕、楊鳳會師。稒陽城外，屯兵近五萬。張楊、楊鳳皆不惜兵，命人乘夜攻城。待天亮之時，稒陽城下留下上萬具屍體，成廉身中兩箭，立於城頭之上，寧死不退。
劉何、王賀、李封兩千部隊守在稒陽城對岸，以防黑山軍渡河。他們隔河水眺望稒陽城，只能遠遠望到城牆，根本看不到稒陽之戰，如何慘烈。
「黑山軍五萬，壓境已有數日，稒陽恐箭矢不濟，我等不如渡河助直架一臂之力。」說話的是劉何，守石門樟之時，他與成廉結下深厚的友誼。
「不可！若我等冒進，黑山賊順利渡河，後果不堪設想。」李封完全執行呂布命令，在他眼裡軍令如山，呂布的軍令更是一點都不能動搖。
劉何說中了，殺敵一萬有餘之後，成廉箭矢不多了。稒陽城中大水過肩，一千部隊立於城頭之上，就是想退，也沒有退路。
成廉所領部隊，都是從石門樟抽調的邊軍。他們中所有人都跟隨成廉據守石門樟，抵禦須卜骨。也有不少人，與成廉在石門樟中僅以一壘，守蒲頭大軍二十一天。
在他們眼中，呂布之勇只是傳說。驍將成廉，卻是個活生生的戰神。
成廉命人清點箭矢，稒陽城中還有箭矢兩萬，數字聽起來很多，一千守軍沒人不過二十支。
黑山軍再次乘舟攻來，臨近城牆之時，他們已能踩著戰友的屍體下船。黑壓壓的黑山軍直到城牆之下，成廉也未令人放箭。直到他們開始爬這僅一丈高的城牆，成廉方才命人放箭。
大家皆知箭矢寶貴，箭無虛發，唯有一人實在是倦了，手一滑，數十支箭矢掉落城頭。成廉見狀眉頭緊蹙，立即著他退下，等候發落。
抵禦住黑山軍這波攻勢，成廉早已忘了此事，他當時也是為了提振士氣，沒有真要處置對方的意思。
可是這個兵有意見了，他本名張衛，是宿虜塞之兵，與成廉認識已有數年。成廉所謂的驍將之名，在他眼裡不過爾爾。不就是死守嗎？他也會！成廉只是運氣不好，接連幾番大戰，打出了名氣。
如今成廉因幾隻箭矢居然要處置張衛，張衛越想越氣，被押兩日之後，便悄悄泛舟出城，投了黑山軍。
這兩日之中，黑山軍並未進攻。此時，黑山軍營之中，張燕、楊奉眉頭緊蹙。這稒陽城內到底有多少支箭？五萬大軍折損近半，也拿不下這稒陽城，楊鳳不禁萌生退意。
張燕也絕稒陽城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昨夜八百里急報，丁原戰敗，估計呂布援軍不日將至。
就在二人決定退兵之際，有人報張燕，五原郡張衛來投。張燕見狀，大見待親，直稱大家都姓張，本應同宗。
張衛知張燕原名褚燕，也為說破，將稒陽虛實盡數告知張燕。稒陽無箭張燕大喜過望，又問呂布援軍可有動靜。
「昨夜急書，呂布命成廉在等三日。」呂布急書，也是八百里加急。幾乎與丁原戰敗的消息，同時到這稒陽一地。
成廉無箭，呂布援軍還有三日才到。張燕立即下令全軍，全力攻城。稒陽守衛戰，戰況甚為慘烈。打量的浮屍由稒陽城，流入黃河。
劉何、王賀見這河面浮屍，打開猜出成廉箭矢不濟。和李封商議之後，帥本部一千部隊，渡河支援成廉。
李封則繼續守在黃河邊，尋船布兵。
宋憲一直在留意劉何等人這邊動態，見河面有小舟前來，立即報張燕，諫言火攻，也讓五原軍嘗嘗這火燒滋味。
劉何半渡，見對面火光衝天，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他與稒陽南北而立，江面確實東風偏北，他立即讓王賀載箭矢、硝石、火油的船隻前去支援成廉。自己則帥數百熟水性的死士，以舟抵擋對方火船。
王賀揮淚告別劉何，二人友誼從邊關鄣塞開始，一直形影不離，臨別之際，相視無語，心中互道珍重。
劉何持漿面目猙獰，帶頭划向對面數百火船。所帶之兵，皆是雁門驕兵。他們自詡戰鬥力遠在邊軍之上，即使此一去九死一生，也絕不肯落於劉何之後。
終於，劉何盡數攔得黑山軍火船。江面上火光衝天，王賀待諸兵士含淚注目江面火光，心中皆道：定會讓黑山軍血債血償。
黑山軍攻城，成廉持戈立於城頭，即使身上數十處刀傷，仍是一夫當關。大漢邊軍沒有一個怕死的，各個與成廉並排而立。每有一個戰友倒下，立即就有人補上。任黑山軍鋪天蓋地而來，也無法在稒陽城頭打出一個突破口。
半個時辰之後，王賀帥軍四百，攜箭矢、硝石、火油由五原向城門泛舟入稒陽。一入稒陽，王賀立即命人順登城步道，將火油搬到城頭。
閃開！王賀一身斷喝，成廉左右閃開一條通路。迎面的黑山軍剛要順勢沖入，就見王賀持火油潑出。
成廉見狀，立即一腳將此人褚愛羅城頭。然後一把大火，燒得正在爬牆的黑山軍，一陣哀嚎，響徹雲霄。
城下起火，王賀帥軍繼續向下潑起火油。空氣中立即傳來炙肉的味道，稒陽城頭下，上萬具黑山軍屍體起火，火光衝天。城頭上的五原軍立即後撤，饒是退到兩邊城牆，還能感覺到這炙熱的火焰。
張燕見此大火，以為張衛有詐，勒令左右將他收押。張衛見狀，嚇得都尿褲子了，張燕笑道：「如此小兒，也敢欺我？給我帶到稒陽火中活活燒死。」
成廉此時傷口已經簡單包紮。見黑山軍有動靜，立即起身，盯著大火，來到城頭查看。
一看之下，之間五六個黑山軍押著一名五原軍。細細一看，居然是張衛。成廉這時才知，張衛投敵。想來黑山軍還敢發起進攻，都是張衛唆使。
成廉大怒，眼看張衛就要投身火中，抽弓搭箭，由城頭之上，一箭射入張衛胸腔。
胸腔中箭，張衛未死。落入火中，掙扎著、喊叫、想要撲入水中滅火。成廉又射一箭，將他的腿死死的釘在身下的屍體上，眼看張衛掙扎著死在火焰之中，成廉仰天呼喊：「剛剛戰死的兄弟們，廉給你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