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小吵一架
夕陽西下,呂布和張燕便要在這最後一縷餘暉中分出勝負。呂布仙人指路,張燕矮身上撩。他只知呂布仙人指路,出劍快、准、狠,卻不知這仙人指路,大繁至簡,后須劍招,變化多端,只是見過這後續劍招的,世間未有幾人。
若不是矮牆甚窄,恐怕他也見不得這劍招。上撩之際,張燕的嘴角已經有了勝利的微笑,卻見呂布同樣掛著勝利的微笑,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刀鋒撩來,呂布箭尖輕點刀鋒,整個人倒懸起來,垂直在張燕頭頂,連點肩甲、腋下、肋間三處,三處皆衣破而未見血。
打完收工,呂布下矮牆,一屁股坐到先敗的黑山五虎中間,抱著幾人的臂膀說道:「爾等也是忠義之人,為何放任匪寇,劫掠雲中?」說完,呂布指著陶升說道:「若非此人,今日爾等都是我劍下之魂。」
眾人此時方才瞭然,陶升寧死不允火燒雲中,救下了幾人性命。方才一戰,他們終於知道呂布為何能破丁原兩萬鐵騎,呂布之勇,勇冠并州。
任你有千軍萬馬,府內又能裝下幾人護院?此刻即使呂布大咧咧坐在他們中間,他們也不敢再對呂布有小動作。
陶升聞聽呂布所言,無奈搖頭道:「我等興義兵,聚民眾數萬,一無錢糧、二無馬匹,唯有以寇城激勵士兵,拚死奮戰。如若不然,稒陽城下,又怎會留下上萬屍體。」
呂布聞言,沉默不語。他若不是起兵之前,便坑蒲頭金銀無數,在劉公子處換得萬金。不知今日會不會如同眾人一樣,為了錢糧,自擾百姓。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他知道他自己並不會。於是他緩緩道:「錢糧再有難事,可劫鮮卑、烏桓,爾等忠義之人要行義事。我有小吏侯諧,領中抗擊匈奴,雖敗猶榮。」
侯諧此人,黑山六虎即使有人沒見過,也聽過。起事之時,若不是山高路遠,他們也想拉攏侯諧。起事之後,侯諧抗擊匈奴,他們騷擾百姓,同是匪寇,名聲卻以不可同日而語了。
「行了,把擄掠百姓財物都還給百姓,然後散了吧!」說著,呂布緩緩起身,走到張燕面前,對他說道:「多打幾場硬仗,帶出一支好兵。來日再戰,若還是這群熊兵,你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說完,呂布就坐在太守府石凳中,等著張燕等人處理後事。連夜出城,走平城,返回常山。
呂布聞聽張燕與趙雲同鄉,還讓張燕帶書趙雲,叮囑他別忘了,若要從軍來我五原,可別投了公孫瓚。
過了三日,高順帥陷陣營、擒王營兵臨雲中城。卻見呂布立於城頭,傲視眾人。
「城頭無兵,城中無將,唯有城門緊閉,汝等可能進得了雲中城?」呂布向高順吼道。
「那有何難?」雲中城高不過丈,高順一把當先,臨近城牆之際,擲出手中長矛,插於城牆之上,然後縱身踩矛躍上城頭。
李封策馬緊隨高順,躍起矛尖點地,飛與城頭之上。其後陷陣營,緊隨李封。擒王營學高順,一千人馬躍上城不需一盞茶的功夫。
「戰馬都不要了?」呂布見狀笑道。
眾人此時回頭,之間雲中郡城門大開,有民眾盡數將這千匹良馬牽入城中。眾人見狀,便要下城搶奪,卻被呂布攔住。
呂布笑問城下搶馬眾人道:「搶五原陷陣營的馬,爽不?」引來城下一陣鬨笑。
這幾日,呂布被雲中城義軍奉為領袖。呂布甚為慷慨,答應走時留下良馬千匹,助其戍邊。
雲中軍軍民,各級官吏,皆有民眾選舉非世家之人擔任,五原之人,不插手雲中之事。
呂布此舉,是著雲中郡自行發展。他一步徵稅,兒不駐軍,既是呂布兵少的無奈,也是呂布想要開創開明政治的開始。
大漢之民,對家鄉的感情,遠非現代人可以理解。呂布堅信,雲中之民自會治理好雲中郡,他現在需要的只是制定一個規則,讓想要造福鄉里的人,可以施展抱負。
對於不啟用世家大族,高順多次諫言,世家大族才是統治的根基。呂布卻一笑了之,世家之人多仗勢欺人之輩,我就是要掘此根基。
呂布在雲中又呆了幾日,見百姓推舉的新任太守很有幹勁,所出政令更是與薛蘭無異,又招世家豪強議事,對眾人言:「我的規矩就是人人平等,不守規矩的,殺無赦!」
撂下狠話之後,呂布策馬奔定襄。定襄秦誼主政,皆是照搬五原。秦誼此人為一的本事就是有自知之明,既然自己治理不好定襄,那就抄五原的吧。
呂布見秦誼頗有威望,又毫無進取野心,倒也不失為一個主政好手。又著民眾選舉有威望之人,為秦誼副手,然後帶領魏越、李封、高順等人回歸五原。
掃平黑山軍,呂布放眼并州九郡。五原、定襄、上黨皆以收編。雁門郭縕代管晉陽、上黨,西河邢紀代管上郡。此二人皆屢次相幫,算是盟友。
并州之地,唯有南匈奴占朔方郡與西河郡北美稷一地,尚且可為一患。想著,呂布踏上歸途,臨近五原,呂布抬頭望去,嚴婧一襲白衣扔立於城頭遙望自己。
呂布見狀心頭一暖,不由快馬加鞭。嚴婧見呂布策馬奔騰,想來安好。立即緩緩下城,歸家備飯。
午時將至,呂布回到呂宅。見嚴婧做好飯菜,都未凈面洗手,便湊過去吃了起來。
初吃嚴婧飯菜,呂布只覺清湯寡水,甚難下咽。沒想到吃久了,倒是從這清湯寡水中品出了滋味。
飯畢,嚴婧命兩個孩子回屋讀書,對呂布說道:「如今五原只有南匈奴一患,將軍可是要出兵?」
「以命高順點兵。」說話間,呂布故意帶著彙報工作的語氣。
「匈奴原為并州順民,切不可再造殺戮。」說著,嚴婧見呂布剛要開口,搶白道:「聽我說完!你不知南匈奴久居漢地,與我漢人無異。你即常說人人平等,這匈奴諸部就不是人了?」
「這……」呂布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笑道:「算你說得對!」
「家師與匈奴老王有舊,不如明日我啟程美稷,兩軍言和可好?」
「不行!」呂布聞言一下就跳起來了,對嚴婧說道:「你可忘了晉陽青枝了?」
呂布言外之意,嚴婧太過善良,且不知他人狼子野心。青枝之事就是個例子,若不是莫休人性未泯,恐怕呂研已經葬身火海。
「青枝之事,今生不可忘。」對於第一次殺人,嚴婧至今都在介懷,說話間,眼神中有些許遺憾。與人為善為何會招致青枝如此呢?嚴婧至今都想不通。
呂布也知此言觸及嚴婧內心了,但是他不能不說,在他眼裡,嚴婧母女三人,已經是他的命根子了,今生不得犯險。
良久,呂布見嚴婧不語,說道:「你若真想與南匈奴言和,不如遣薛蘭為使。薛蘭老成持重,又頗有威望,若須卜骨真有心言和,薛蘭足矣。」
「薛先生怎可犯險?」說著,嚴婧連連搖頭。
「那就我去!」呂布也是急了,她怎麼就說不通呢?女人在家帶孩子就好,摻和什麼兵事呢?
「將軍就依婧所言吧!你馳騁沙場,婧愛莫能助。如今也想為一賢內助。」說著,嚴婧面頰略帶緋紅。
呂布知她說得一定不是真心話,笑道:「這世道變了,嚴女俠說話都言不由衷了。你不就怕去談崩了嗎?告訴你,誰去你都不能去?你要受到一點驚嚇,我屠他匈奴全族,你信不信?」
呂布的聲音越說越打,語氣也越來越凌厲。嚴婧確是冷眸相對,寸土不讓,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我尚未婚配,此時我已定下,告知一聲而已。」
小樣?還生氣了!嚴婧喜怒不形於色,呂布卻早就摸透她的脾氣,佳人動怒,呂布也不虛,笑道:「那我現在就告知你一聲,你要去,我就跟著,你也管不著我。」
說完,呂布起身便要揚長而去,險些沒撞到李虞。
李虞剛剛路過,聞聽呂布說話機動,以為二人爭吵,見門開著,便進來看看。沒想到剛好遇到呂布暴起,多虧躲得快,要不就被呂布撞了個大跟頭。
嚴婧見狀,飄然來到李虞身邊,將他扶好,然後對呂布說道:「你怎麼如此魯莽?」
「我魯莽全世界都知道!」呂布也是跟嚴婧杠上了,說話間不留餘地。
李虞見二人爭吵,連忙勸說呂佈道:「嚴姐姐如此,皆因我有身孕在身。奉先將軍還請擔待?」
「有了?」呂布聞言大喜,見李虞笑著掉頭,對她說道:「我要當乾爹!」
嚴婧此時也是冷眸含笑,呂布這性子陰晴不定,小丟要是再長几年,恐怕都比他成熟了。
李虞見二人無事,便告別回家。難的呂研沒有趕他,呂布在呂宅吃過晚飯才走。人逢喜事,呂布也感覺自己有些執拗了,嚴女俠哪是能說得通的人啊。
是夜,嚴婧乘夜出城,趕往美稷。呂布便在身後悄悄的跟著,同時交代高順,帶成廉、魏越、李封、李鄒、劉何、王賀等數十名好手,乘夜繞遠路奔向美稷,先入城候命,以保嚴婧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