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哀大至狂
宋果一聲令下，涼州精騎如洪水般噴涌而出。深陷洛陽城中，他們都知道此戰若敗，意味著什麼。
毫無退路之下，他們恰如背水一戰，每個人的目光都透出殺氣，橫豎都是死，為何不抓兩個并州無義之兵墊背。
呂奉先屢辱我涼州諸將，今天倒要看看你帳下張遼、高順到底有什麼本事？
涼州精騎洶湧而出，高順泰然處之，見敵入得八百步內。高順命騎兵衝鋒，手中標槍擲出，匈奴兵串成串的倒在血泊之中。
標槍盡擲，高順便命陷陣營散騎遊走，張遼則成了以往呂布的角色。尋敵弱點，一舉帥一小隊衝擊。
張遼手中月牙戟，分量儘是方天畫戟一半。但張遼武藝不比呂布差上多少，只是沒有呂布那種霸道之氣。
宋果見狀，立即收攏部眾，命其結陣，以盾牌抵禦箭矢。陷陣營箭矢耗盡，高順仍命游騎四下遊走。
宋果見狀，立即派兵追擊，這一追便一直追到了日出時分。
日出東南隅，陷陣營仍在帶著宋果大軍兜圈子。獻帝看著戰場上已經有幾個時辰未見死傷，整個人昏昏欲睡。
一千洛陽北軍一直守在獻帝左右，從未投入戰場，嚴婧緊隨獻帝左右，一刻都不敢怠慢，生怕涼州軍狗急跳牆，冷箭射向獻帝。
宋果也想攻獻帝陣營，無奈這一千步卒強弓勁弩在手，他無奈間只得猛追陷陣營。
猛追之下，涼州軍中馬匹見見不支，馬蹄都跑出血來。陷陣營則仰仗蹄鐵之利，戰馬無礙。
日出之後，能見度漸漸提高。張遼、高順對視一眼，二人收攏部眾，準備發起衝鋒。
衝鋒之際，高順自覺退到次位，以張遼為尖刀，陷陣營呈三角之陣，沖入涼州軍陣之中。
戰至此時，并州之馬仍然健步如飛，宋果心中大駭，欲策馬迎向張遼，胯下馬卻驅之不動，宋果大急之下，揮刀刺馬臀，馬失前蹄，宋果墮馬，被張遼鐵蹄踏死。
其後涼州軍，馬弱無力。漢軍矛戈至，抵擋吃力間，便有馬失前蹄。至此，陷陣營斬敵軍宛如砍瓜切菜一般。
嚴女俠看這戰場之上太過血腥，請旨出陣，言道：「有降者，扔戈下馬，赦死罪。」
至此，一場早該結束的戰鬥，此時方才了結。陷陣營死傷近百，涼州軍死傷十倍不止。
打掃戰場之時，張遼、高順愴然，這是陷陣營第一次有此重大傷亡，二人不知該如何跟呂布交代。
陷陣營將士也是一樣，大家同戰數載，親如兄弟手足。如今天各一方，所有人都在滿地屍首之中，尋找自己的戰友。
騎斗之下，這屍首中有不少早就踏得血肉模糊，有不少衣襟僅剩布縷，陷陣營的將士們愣是在數千屍首中，將自己人盡數找出。
此時，高雅含淚上前質問獻帝道：「陛下！我陷陣營千里來助，為何這北軍與我為敵？」
嚴婧見此人言語見頗有不恭，厲聲道：「還不跪下謝罪。」
此人聞言立即跪下，口中話語卻不減銳利，對獻帝說道：「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我陷陣營死了八十九人，今日陛下只要給個說法，以安亡魂，高雅立即自盡謝罪。「
高雅入陷陣營最晚，此時確實情真意切。情緒是有穿透力的，直接穿過了獻帝的心靈。
獻帝聞言，眼角中略有淚花。緩步走到高雅身邊，將其緩緩扶起，對高雅說道：「此乃朕之過，義士稍安，朕定斬首惡，以安將士亡魂。」
首惡是誰，所有人都清楚。絕非士孫瑞，而是那性情剛烈的司徒王允。
陷陣營戰死八十九人的消息很三個時辰便傳到了李黑的耳朵了，也便入得呂布耳中。呂布聞其詳情，怒不可遏。
好你個司徒王允，老子不剁了你，就不叫呂奉先！想著，呂布作勢就要連夜離開大谷關，返回洛陽。
李黑聞言，勸說呂佈道：「如今大戰一觸即發，董卓部將盡數再此，且先了卻此事再說。」
「通知孫堅，計劃有變。一會我等先誅董卓，再開城門。他孫堅能殺多少，就看他本事了！」說著，呂布開始部署。
洛陽陷落的消息，董卓此時還不知情。非是董卓所部一個出來報信的都沒有，只是這暗影組傳遞消息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稍晚些時候，呂布素使秦誼、陳衛、李黑等換掉大谷關城門守衛。董卓巡防至此，李黑、陳衛持長戟。叉其馬。
董卓見狀大驚呼喊呂布，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呼嘯而出，一擊將董卓砸得腦漿迸裂。
如此眾目睽睽擊殺董卓，可見呂布怒火難平。董卓身死，呂布立即打開城門。大谷關是一閘門，自下而上緩開。
董卓諸將見狀，立即揮刀衝來。呂布持方天畫戟守住來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閘門開半，孫堅帥軍一擁而入。呂布則登上赤兔馬，帶李黑、陳衛、秦誼等人出關策馬直奔洛陽。
大谷關距洛陽九十里，半日便至。呂布入洛陽，直接來到王允府上。有侍者攔路，呂布直接將他踹飛，然後入大門，走二門穿游廊，來到院落之中。
王允聞聲而出，見呂布滿面殺氣，厲聲道：「呂奉先，吾乃朝廷命官，你敢殺我？」
「殺你？」說著，呂布仰天長嘯道：「你想得美！」
啪！
呂布說完，上去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抽得王允眼冒金星。然後呂布命李黑、陳衛架著他，來到了陷陣營將士們挺屍之處。
獻帝已然命人將這八十九人厚葬，此時他們都在棺槨之中。呂布將王允按跪在這存棺槨屋外，然後滿目滄然。
張遼、高順見呂布如此，不敢上前寬慰。唯有命魏越，去找嚴婧。魏越行至半途，便遇嚴婧、獻帝，與其同向呂布所在。
然而，比獻帝早到的便是百官。百官以士孫瑞、楊贊為首，其後是崔烈、楊勛、黃琬、丁宮、種邵，還有一個病怏怏的蓋勛。
士孫瑞、楊贊見呂布，便呵斥道：「呂奉先，你居然敢對三公如此，眼裡還有沒有我大漢社稷？」
呂布聞言，瞪向士孫瑞，眼神中儘是殺氣，厲聲道：「都給我滾犢子！」
蓋勛漢之忠良、剛正不阿。而背瘡複發，已然卧床數日。今日見呂布如此，血氣上涌，欲上前怒斥，乃與呂布鷹目相交，立即喋血而亡。
蓋勛身死，士大夫更是紛紛呵斥呂布，其嘈雜宛如市場一般。
「都他媽給我剁了！」呂布不厭其煩，對陷陣營下令道。
「啊？」一眾士大夫見呂布如此，紛紛雙腿打顫。此時一聲斷喝：「住手！」呂布扭頭看去，居然是時任御史中丞皇甫嵩。
皇甫嵩被董卓看得嚴嚴實實的，洛陽之亂，他抽身事外，以防連累眾人。今日他聞呂布歸來，挾持王允而去，立即趕來。
「奉先可否賣本官個面子！」說著，皇甫嵩走到呂布近前，繼續說道：「漢家宮卿，乃朝之根本。奉先若盡斬之，何人扶立幼主？」
「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說著，呂布伸出一根手指，繼續說道：「到時候還在這嘰嘰歪歪的，別怪我不給皇甫將軍面子。」
呂布說完，又是高雅上前說道：「士孫瑞父子不能走！」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說著，呂布踹了高雅一腳，繼續說道：「我都說給皇甫將軍面子了。」
呂布這麼囂張，百官哪肯走？尤其是司徒王允還在呂布手中，他們若不以死相救，傳將出去，全都變成了畏死的小人。
皇甫嵩百般相勸而不得，眼見一盞茶的時間到了，皇甫搖頭嘆息。
此時，嚴婧與獻帝至此處。見陷陣營將士手持佩刀，要對宮卿百官發難，嚴婧立即出言喝止，然後走到呂布近前說道：「將士身死，與這宮卿何干？若非你平日跋扈，豈有此不諧之事？」
「我他媽要不跋扈點，董卓現在還在洛陽作威作福呢！」說著，呂布怒目而視嚴婧。
嚴婧見呂布哀大而近狂，立即上前，將其一擁入懷。然後在他耳畔說道：「婧實不願君，背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