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送走馬騰
陳倉府衙不似一般將領府邸，沒有那麼多的珠寶玉器，有的只是隨處可見的兵器架，走二門花園的位置，是一個小的演武場。
老蔣皇甫嵩曾經兩次在此據守，府中有個老吏，在陳倉府衙已經三十多年了。他說皇甫嵩守陳倉之時，衣不卸甲，整個府衙之中隨處可見出入奏報士兵，原本的花園踩得非常凋零，皇甫將軍索性將這裡改成了演武場，在部眾之中選拔勇士。
呂布在府衙正堂接見了馬騰，馬騰也是反覆之人，幾次作亂關中，朝廷安撫封官、賜金都不能止其動亂，見馬騰之前，荀攸便建議呂布，將馬騰部眾遷入五原腹地。
「久聞馬將軍，稱雄西涼，今日一見，果然非是人臣之輩啊。」呂布開口便將了馬騰一軍。
「時逢亂世，一切只是為了自保而已。」馬騰這話算是認慫了，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那馬將軍說個法子，如何讓我呂奉先安心留你涼州軍。」說著，呂布目光凌厲起來了，下馬威還是有必要的。
「我涼州軍即以降得將軍，自然是竭力效命。」說著，馬騰忽然迎上呂布的目光，繼續說道：「但若將軍要屠我涼州全軍，人人奮起之下，恐魚死網破。」
馬騰這話，沒說自己帶兵，便是要告訴呂布，若是殺了自己，涼州軍不是呂布所能控制的。
呂布聞言淡然一笑，對馬騰說道：「你這涼州軍惶惶如喪家之犬，還有膽子魚死網破？」
「呂奉先，你休要欺人太甚。」馬騰一方諸侯，自是有自己的脾氣與傲氣，呂布一言，馬騰拍案而起。
「坐下坐下！」說著，呂布罷了擺手，對馬騰說道：「怎麼說也是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著什麼急啊？」
馬騰聞言，訕訕坐下，兩隻眼睛死死瞪著呂布，而後說道：「既然你呂奉先已經有安排了，又何必假惺惺的與我商議？」
「漢人打仗，身邊多少得有幾個謀事。」說著，呂布望向同在正堂之內的荀攸，對馬騰說道：「先生要我，先給馬將軍一個下馬威。」
「……」呂布這是什麼路數，荀攸不解。
馬騰更是不解，下馬威，古皆有之，能夠拿到明面上說的，估計大漢四百年也就呂布自己了。
二人的反應，呂布很滿意。但見他表情緩和下來，目光也柔和了起來，而後對馬騰說道：「我呂奉先這裡，無話不可名言。讓我收起所謂的技巧，從現在起以誠相待如何？」
「以誠相待？」馬騰不理解呂布的意思，這貨變臉跟變天似的。
「馬將軍說說以後作何打算吧！」說著，呂布見馬騰滿眼都是警惕的目光，給他倒了杯水，緩和一下馬騰情緒，而後對他說道：「馬將軍絕非甘於人臣之輩，我呂奉先這裡也是疑人不用。所以馬將軍大可坦誠相言，有些事情，不一定非用殺伐解決。」
呂布這話，算是給馬騰吃了一個定心丸，呂布不會殺他，但他知道，呂布也不會再讓他返回涼州了。
想著，馬騰整了整坐姿，眼神在正堂中遊盪。忽然，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呂布到底要幹什麼？什麼狗屁作何打算？如今我為階下之囚，他呂布大軍業已深入西涼之地，假以時日，韓遂兵敗，他西涼便完全在呂布的掌控之下了。
想到這，馬騰哈哈大笑，問呂佈道：「你是要告訴我，我馬騰無路可走了是吧？」
「有路走你會在這嗎？」呂布也是豪爽一笑，語言中的尖銳一閃而過，而後對馬騰說道：「世界這麼大，哪裡都是舞台。呂奉先不是要把馬將軍逼到絕境，而是要給你另一個舞台。」
呂布這句話，荀攸都聽得熱血沸騰，別說馬騰了。世界那麼大，何必計較涼州一隅，想著，馬騰沉默了，也不再與呂布針鋒相對，而是靜下心來，聽聽呂布說什麼。
「東漢十三州，並、幽、涼、荊、司、益五州呂奉先勢在必得。其餘八州之地，呂奉先短時間沒有能力去收服，馬將軍若想在這些州郡尋一棲息之地，呂奉先自不會阻攔。」
呂布說完，見馬騰眼神渙散，估計是在尋找，究竟在哪一州可以落腳，呂布繼續說道：「大漢之外有西域、西域之外有羅馬，馬將軍又何必放眼大漢一隅之地？」
馬騰久居涼州，羅馬也僅僅是耳聞而已。呂布將世界版圖放大之後，馬騰倒是對漢地之外，毫無想法。他現在最關心的其實也不是去哪，而是他手下六萬將士，呂布會不會盡數收編。
馬騰想了很久，想不出委婉一些的問法，於是直接問呂佈道：「若我馬騰想要攻伐青州，我手上六萬大軍，是否可以盡數出征？」
「不可！」說著，呂布頓了一下，他很享受這種每句話都牽動馬騰心思的感覺，見馬騰心驚，漏出狐疑的目光，呂布方才說道：「呂奉先給馬將軍自由，自是會對所有降卒一視同仁，部曲之中若有卸甲歸家者，呂布自當應允，若有人想隨將軍出征，呂奉先自然不會阻攔。」
說到這，荀攸聽明白呂布向幹嘛了。對於馬騰，呂布不想殺，對於這六萬大軍，呂布也不想留。索性將馬騰發配到其他州郡，耗損其他州郡兵力。馬騰親隨，呂布任他帶走，而呂布則留下無心跟隨馬騰的順民，想來是要安置會涼州，為一順民。
呂布這法子，劍走偏鋒，但是細細思量之下，大有可為。六萬大軍，盡數遷入五原，而後打散分到各郡，對於并州來講也是不小的壓力，如此一來，這呂布倒是技高一籌。
來自於現世的呂布，自由、民主的思想深入骨髓，這個想法也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商場如戰場，戰場亦如商場，既能共贏，又何必楊虎為患？
呂布一言，馬騰想得沒有荀攸那麼多，只是在想，如今自己一個敗軍之將，六萬大軍又有多少人會一心跟隨自己？
想著，馬騰眉頭緊隨，一言不發。呂布彷彿看透了馬騰的心思，對他說道：「西漢班超，三十六人可平定西域。你馬將軍也是伏波將軍後人，難道這點膽識都沒有嗎？」
呂布的激將法，馬騰自是受不得，思量良久馬騰問呂佈道：「若我一心歸附呂將軍帳下，又做何講？」
這道呂布早就給他畫好了，其實呂布再想出這個將馬騰放到其他州郡的想法之前，便有一個想法。
於是，呂布將這個想法娓娓道來：「你可帶五百人入并州，為一郡守。若是百姓安居，政治昌平，可留任乃至升遷。若在一郡之地，作威作福，滋饒百姓，則罷官。」
說到這，呂布知道馬騰一定不會答應，對他說道：「此事容后再議，淮南袁術，志大才疏，難成大器，你可借路荊州，引兵豫州，若能稱雄淮南，他日再與我呂奉先相對而坐，你還有心投我，咱們再聊。」
馬騰知道，呂布看似給他許多選擇，但是這才是唯一的選擇。借路荊州，劉表肯嗎？
議事完畢，馬騰策馬返回溝壑之外，荀攸則擔憂的對呂布說道：「縱虎歸山，若這馬騰投了劉表或者袁紹，乃我一大禍患。」
「此人必反！」呂布四個字，是基於歷史上對馬騰的刻板印象，也不知道怎麼和荀攸解釋，而後吩咐魏越、姚叔，帶親隨深入兩周軍營之中，有想要歸返涼州者，分批次緩歸。
年關將至，呂布真想飛奔回并州過個年，但是六萬涼州軍，一心歸返者十之七八，這馬騰的嫡系，實在是太少了。
馬休、馬鐵、馬岱，呂布皆已還給馬騰，唯有馬超，呂布命人押送并州。呂布此時還不知道，并州還有兩個孩子，這三個孩子湊到一起，也能打出一片天下。
武威郡處，高順扎堡寨步步為營，業已推進至長城之處。高順與韓遂之間的戰場，乃張掖至蒼松之間，河西走廊之上。
大年三十，馬騰大軍陸陸續續的皆已遣返歸家，六萬大軍，僅有八千人願意跟隨馬騰再戰。
這八千人，都是自起兵之日起，便跟隨馬騰南征北戰的精銳，有此精銳，馬騰不愁東山再起。
除夕之夜，呂布在軍中包起了餃子。水餃乃東漢神醫張仲景發明的，張仲景如今尚在人世，水餃還未普及便可想而知了。
呂布大宴，馬騰、龐德以及諸將列席，席間呂布對馬騰說道：「來日再戰，希望馬將軍已有與呂奉先叫板的資本了。」
呂布說話很狂，但是馬騰知道，他有狂的資本。其下趙雲、張楊、高順，都是不世出的將才，呂布對其信之不疑，而又情同兄弟，如此之主，他馬騰自愧不如。
酒席宴罷，馬騰輕騎連夜啟程。什麼跟劉表借路荊州啊，都是屁話。呂布給他出的主意就是趕在年關，守備鬆懈，在荊州邊地策馬而過，荊州劉表發現之時，見你秋毫無犯，也不會追擊。
呂布給馬騰備了十日的口糧，馬騰深為感激。要知道，敗軍之將能夠得到此等待遇，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