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凶辨小人
隨著嚴婧的一聲:師傅,而後跪地行大禮。呂布腦袋「嗡」一下子,面前這個女子便是越女,越女如今年半百,花白的兩鬢間,倒是可以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傾國傾城之人。
嚴婧施禮過後,但見越女兩條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變得極是詭異,幾乎有點兒吊死鬼味道,呂布連連皺了皺眉,這越女與童淵同行,又是這般態度,恐怕是來找事的。
「讓開!」果不其然,嚴婧施禮之後,越女一聲呵斥。王越則在其後輕輕的拉了一下越女,但是也沒有說話。
「師傅且聽婧一言。」嚴婧仍跪在地上,眼神中若有祈求之意。大漢這四大宗室一齊到場,恐怕是這童淵相邀,莫說自己這邊僅有幾將,就是千軍萬馬,打起來也不夠看的。
「孽徒!」說著,越女面色更沉了,手中一把三尺木劍,便要向嚴婧擊去。木劍要不得人命,這一擊倒像是杖則。
呂布一直警覺地盯著越女,見其出劍,一把將嚴婧拉回,同時向前一步,將其擋在身後,怒目而視越女。
這老巫婆,好像是個滅絕師太,這麼暴的脾氣使什麼木劍?想著,呂布強壓心中怒氣,直到感覺到身後的嚴婧身體瑟瑟發抖,呂布怒了。
嚴女俠什麼人?九原城外,仗劍而出,喝退於夫羅數萬大軍,什麼時候怕過?看來這滅絕師太對她並不好。
「你個老賊婆,少在這倚老賣老,有什麼事,沖我來!」呂布怒了,眼前閃過了電影中,某些特工組織訓練女特工的畫面,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奉先!」嚴婧聞聽呂布對越女破口大罵,在他身後,輕輕的喚了一聲。
身後諸將則是心頭一緊,越女之名,僅有耳聞,自越王勾踐起,傳承近七百年了。楚滅越國之後,越女一門更是隱於山野,潛心研習武藝,其武學造詣,光是想,便覺高超無比。更何況江湖上關於越女的傳聞屢見不鮮。嚴女俠則是將越女一門的威望帶到了極致。
俠義而淡泊名利,這是所有人對越女的印象,今日見這越女如此不講道理,諸將皆是大失所望。
「這就是越女啊?」張郃臉上一陣黯淡。
「罵得好!」典韋嗓門頗大。
越女哪曾受過這等辱罵?莫說你小小呂奉先了,桓靈二帝哪個不對我越女一門禮遇有加?
張遼一直默不作聲,眼見越女暴怒,緩緩向前走了一步,按了按腰間佩刀,立於嚴婧身側靠前一些。天知道這個越女對嚴女俠做過什麼?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嚴女俠,為何眼神之中如此的恐懼?
若洛也向前走了一步,緩緩的抱住嚴婧。看著越女的眼神之中儘是怒火,嚴姐姐俠義為懷,深明大義,又有俠名在外,這越女著實可惡。
「豎子看劍!」越女一聲暴喝,一招仙人指路直奔呂布胸膛,這一劍招,嚴婧用過無數次了,屢屢都能克敵制勝,如今一看,比起越女還是要差上一截的。
「奉先小心!」姜詩一聲驚呼,越女手中劍,疾如風、迅如電,他從未見過如此簡單而有威力的劍招。
木劍能耐我何?想著,呂布未理越女之劍,任他刺在自己胸膛之上。
咔吧!一聲,而後傳來卡啦卡啦的聲音,一根木劍就這樣在呂布胸膛之上,一段一段的碎,直至這越女連劍柄都要插到呂布胸膛之中了。
呂布明顯的感覺到,這胸口宛如被巨石重擊一樣,劇痛難耐,同時胸腔之中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疼!木劍斷成得細屑插滿了呂布的胸膛之上,能不疼嗎?呂布不還擊,硬吃下這下,越女也是神色稍緩。
「臭老娘們!」呂布划疼痛為力量,手中卯足了勁,一個聲暴喝,同時較盡渾身力氣,一個大耳瓜子抽了出去。
「啪!」
越女整個人旋轉著倒飛出去。
爽!
呂布生平,愁人嘴巴無數,唯獨這個嘴巴,抽得太爽了!
「啊!」嚴婧一聲驚呼,緊接著便沖了出去,口中大叫:「師傅!」
呂布則在嚴婧於身側之時,一把將她抓住,說道:「她現在不是了!」
嚴婧淚眼望向呂布,望著他一身碎木屑,望著他仍含血的嘴角,欲言又止。
越女倒飛出去,隨即在地上吐出了一顆牙齒,臉頰之上火辣辣的疼,她不敢相信,這個豎子居然抽了他個大嘴巴。
宋朝第一時間將越女扶起,童淵則提槍而出,怒目而視呂布,怒道:「豎子卑鄙,明知越女使木劍,故而不避,還攻之。」
「你不卑鄙?」呂布開啟了炸開毛的攻擊模式,呵斥童淵道:「臨沂城頭,你明知我重傷在身,怎不見你收手?」
「童某可未攻你傷處!」說這,童淵一屢白須,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
呂布則是伸手,沿著木劍戳破的部位,雙膀較力。
滋啦!
一聲響,呂布將身上錦袍、內襯、連包紮傷口的白布,一起撕碎。漏出了赤膊的上身。
童淵、王越一見,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但見這呂布身上,傷痕無數,且皆為新傷,有不少結痂的地方,此時已經滲出血來。最為恐怖的是,呂布右肩之上,一處拳頭大的傷患,好似懶瘡一般,看著就讓人想咬牙關。
「你說你未攻我傷處!你攻我哪了?」呂布插著腰,眼神之中,威逼之勢盡顯,而後對童淵喝道:「妄你一代宗師,恃強凌弱,你還有理了?」
呂布這句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童淵一時啞然。悔不當初,鬼使神差的答應那曹孟德,助其攻哪臨沂城。
王越則是一聲輕嘆,呂布這樣你童淵都打輸了,我們四人,皆標榜大漢第一人,看來還是後生可畏啊!
童淵啞然,呂布依然不依不饒,質問他道:
「戰你之後,我可動你一根指頭?」
「……」童淵默然不語。
「劉玄德攜你而去,我可派過一個追兵?」
「……」童淵緊要牙關。
「你怎麼有臉還來這北邙山與我為難!」說著,呂布青筋暴漲,指著童淵鼻子喝道:「你是子龍師長,在我呂布這,就是一長者,你有沒有點長者的樣子!」
「奉先!」呂布牙尖嘴利,童淵緘默不語,王越適時的上前,似要提醒呂布。
「奉你妹!」說著,呂布矛頭轉而沖向王越,臉上泛起冷笑,回身對著諸將說道:「這是帝師王越。」
「先帝身死,朝野大亂,外戚宦官互相攻伐之時,他不在!」
「陛下繼位,幼主孱弱,董卓亂政之時,他不在!」
「王允主政,書生意氣,致使樊稠反攻洛陽,他不在!「
「樊稠西遷長安,二百里內,房屋盪盡,雞犬不留,他不在。」
「陛下深陷圇囫,不忘匡扶漢室,他不在。」
「今天天下初定,陛下又有中興之心,召萬國來朝,他來此北邙山下,阻我呂奉先去路,好一個帝師王越,好一個滄然老賊!」說著,呂布劍眉倒豎,一雙鷹目之中,噴出火焰。
「奉先,你就別說了!」王越老臉一紅。
「為什麼不說?」眾人之中,呂布與王越最為熟悉,也是吃定他了,指著他大罵道:「你們四個,加一起三百歲了,不在家抱孫子,受了什麼人挑唆,來我這耀武揚威?告訴你,我呂奉先這就沒有一個怕字!
要戰便戰,今天我就讓你們幾個老胳膊老腿的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漢之棟樑!」
呂布嗓門越喊越大,身後諸將也是拉開了架勢。嚴婧望著呂布偉岸的背影,眼看背後刀傷牽動,緩緩的滲出血來,眼神之中儘是崇拜之色。有夫如此,便是隨他葬身與這北邙山中,此生也是無憾了。
「好一個大漢棟樑!」越女此時業已起身,嘴角上仍有血絲,臉上更是青筋暴漲,冷笑著走到呂布面前,呵斥道:「那我問你,盧植可是葬身你手?」
「你先擦擦血!」說著,呂布哈哈大笑。
越女則要氣死了,若不是看這呂布一身傷,真想上前扭斷他的脖子。
「你看見了?」呂布眼見這越女氣得,青筋都要崩到他身上了,臉上儘是挑釁的笑容。欺負我媳婦,打不過你,我也氣死你。
「天下人說的!」說著,越女一扶衣袖,繼續說道:「不容你在此詭辯。」
「天下人是誰?拎出來說說!」說著,呂布轉身指著諸將,喝道:「他們也是天下人,你問問他們怎麼說?」
「曹孟德說得!」越女終於說出了正主。
「曹孟德看見了?」呂布哈哈大笑道:「你怎麼不問問徐州陶謙,看看他怎麼說這曹孟德?」
「曹孟德忠義、仁孝,斷不會有假話。」越女說出這話,眼見呂布及身後諸將,都漏出不屑的表情,對眾人說道:「爾等可知,這曹孟德於黨錮之時,終日殫精竭慮,謀營救黨人?如此大義之人,所言豈會有假。」
「老頑固啊!」說著,呂布深深嘆了一口氣,有些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你說的是哪百年的事了?論及黨錮之時營救黨人,他曹孟德還能比得過袁紹了?袁紹怎樣?還不是欲立劉虞亂我大漢。」
「哈哈哈!」宋朝一直不語,見呂布言之鑿鑿,知道他與越女,都被那曹孟德騙了,於是上前笑道:「好一個呂奉先,人言乃一跋扈將軍,今日一見,原來是個凶辨小人。」
「過獎、過獎!」呂布不識宋朝,自然說不出個子丑寅來,於是倒是客氣許多。
宋朝見狀,問呂佈道:「你可知,我等四人,來此為何?」
「……」宋朝這話,難住呂布了。越女為難嚴婧,呂布就炸廟了,現在宋朝一問,明顯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那你可知,越女門規?」說著,宋朝見呂布是不打算說話了,一副吃定他的樣子說道:「越女門規,一不得入仕、二不得從軍、三不得議政、四不可殺生,你說你身後的嚴女俠,身犯幾條啊?」
「這……」宋朝一言,直接將呂布從道德制高點上拉了下來,所謂戰得越高,摔得越狠,人家依門規行事,叫一聲孽徒,實在是不為過!
這可咋整!